及時歡娛,總好過,孤燈寒影。只是,今日卻好似越喝越清醒了。
“人家說春宵一刻值千金,齊相現在又是唱的那一出?”灰暗的樹冠中隱約坐著一個人影。
齊顏懶懶道。“本相道閣下來此已久,何時才肯現身共飲。”
皓月被烏雲悄然遮住,隱於暗處的高大身影緩緩步出。
盛滿水酒的酒杯如子彈一般飛向來人,來人穩穩接住。滿溢的酒杯,梅釀未灑了半滴。
齊顏高舉酒壺,朝那人敬酒。好像,曾經也有人這般張狂敬酒於他……
那人步入涼亭,落座。
被烏雲遮住的月亮重新探出頭來。皎白的月光,齊顏單手支著臉頰,妖嬈而視。兩人絲毫不見初見時的劍拔弩張。
“你變了許多。”駱天涯為自己倒滿已空的酒杯,輕品。“人說齊相獨愛梅釀,如今品來,確有出眾之處。”
齊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次怎麼不訝異本王突然現身千日國了?”駱天涯目色清冷,但言語間卻難掩興味。
“玄王不是來喝本相喜酒的?”齊顏笑。
“何喜之有?”駱天涯反問。
“與皇室聯姻,難道不是天大的喜事?”
駱天涯定定地看著齊顏。一別兩載有餘,齊顏的變化竟如此之大。他伸手,輕輕撩起他頰邊的白髮,另一隻手半揚,齊顏原本為婚禮老老實實束起的髮髻如新雪一般飄然散落。
紅衣白髮,這人豈能同妖一般邪氣?
“可知,你毀了我唯一的對手?”駱天涯貼在齊顏耳邊,輕聲。看著齊顏,他的行為也突然妖氣起來。
齊顏仍是淡定,但目光卻一下子幽冷下來。
“那人確實是笨不是?”他又道。
“是啊,很笨。”齊顏繼續飲酒。“你唯一的對手,不是我嗎?”
聞言,駱天涯習慣性地抿緊薄唇。“文武皆為驚世之才,此刻的你,才有資格做我的對手。”
“那,後會有期。”齊顏緩緩站起,俯視駱天涯。“再見面,就是敵人了。”
駱天涯點頭,難得笑起。
第一次月下共飲,饒互相知,也是絕唱,他們,註定兩立。有人說,最瞭解的你人就是你最大的敵人,今日看來,好像是真。
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儀容,齊顏終是推開了新房的門。
“駙馬,您怎麼可以讓公主等那麼久!”正主兒還沒有開口說話,陪嫁的小丫環竟先“哇哇”抱怨了起來。
“雪瑩,閉嘴。”天素公主低斥自己的丫環。
天素公主穿著與齊顏同色同花紋的大紅喜袍,端坐在喜床上。
“可是公主……”雪瑩不依地嘟起了嘴。
“這般刁奴,我齊府侍奉不起,明兒收拾一下,獨自回宮去吧。”齊顏睨視著臉色突變的丫鬟。
雪瑩沒想到自己會被這樣斥責,扁嘴紅了眼。
“可千萬別觸了你主子的喜氣。”齊顏瞥見她的眼淚,暗暗皺起了眉頭。
“雪瑩,你下去,記住駙馬的話,明日便回宮裡去。”天素公主沉聲開口,語氣裡有急著討好的意味。
雪瑩雖不甘心,但還是恭敬地退了出去。新房中恢復了原來的寧靜。
齊顏看了新娘子一眼,然後拿起桌上的秤桿,挑開了喜帕。
含羞帶怯,眉宇間是對未來滿滿的希望。
新嫁娘被掀開喜帕那一刻的風情,齊顏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可是此刻,他的心卻平靜如死水。希望,這兩個字,早就從他生命中消失殆盡了。
放下秤桿,齊顏端了兩杯酒,無聲地與新娘子一同喝下。
“嚴哥哥,我終是嫁了你。”新娘子先開了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