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諾秀眉緊擰,嘴動了動,終究是什麼話也沒說。
一場晚宴不歡而散。
金老爺斥責金一諾,“諾兒,這次你實在太過分了,回去好好的反思!”金眉生虛弱地解釋,“不是的,爹爹,姐姐沒有推我下水。”她低著頭不敢看金一諾,唯唯諾諾道,“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下水的。”金老爺拍拍她的手,“不要再替她開脫了,這次你受驚了,爹會為你做主的。”
金一諾一臉毫不在乎,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為自己辯解一句,只是冷淡地抱胸站在一旁,昂著倨傲的頭,挺直著腰桿坦然地接受在宴上人的指指點點。
金老爺與金眉生坐一輛馬車先走,金石頭披著毯子也上了另一輛馬車,車簾一掀開,發現金一諾依靠著窗子坐著,雙手交疊抵在下顎撐在視窗上,緊抿薄唇面無表情的沉默著,一路馬車徐徐前行,晚風吹面而過,吹起她一縷縷的墨髮,一絲掠過金石頭的鼻尖,徒留香芬沁入鼻端。
“她沒事了吧?”金一諾背對著他,突然開口。
金石頭拿著綿巾擦著溼漉漉的長髮,水線自溼發上逶迤低下水珠來,他點點頭,“沒什麼大礙。”裹了裹緊毯子,身體裡一股寒氣升上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繼續擦溼發,將半乾的發攏了攏露出線條優美的側臉。
一路兩人都是無言,馬車內瀰漫著窒息的沉寂。
夜深的金家大府裡,有一人立在湖邊,岸邊的積雪已經消融結著透明的冰塊月光照在上面反射著蒼白的光芒,那人立在冰上,長長的發垂至腰際,陰影下的臉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站了半宿,轉身欲離開,腳下忽而一滑她還來不及呼救就摔入了湖中,在水裡撲騰撲騰地掙扎了幾下在冰冷的湖水中浮浮沉沉,黑沉沉的水迅速地淹沒了她,就在以為她將要淹死時只見水中的身影,纖長的雙臂熟稔的划水,雙腳踏浪靈活地像一條鯉魚很快地就游上了岸。
她渾身打著哆嗦,雙手環抱著胸膛,蹲在岸邊遲遲地緩不過氣來,一頭溼漉漉的長髮側流在肩頭,月光照亮了她的臉。
竟是金眉生。
她素淨的臉上一片死白,長長的睫毛上海掛著水珠,楚楚可憐眼眸裡還噙著淚,叫人看了那般的心生憐惜,“我好怕啊。”她柔柔的像是說給自己聽,眼裡楚楚可憐漸漸的收起,嘴角溢位一絲複雜而詭異的笑容,不寒而慄。
金一諾洗完了澡披了一條薄毯子倚坐在窗臺上,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整個金家迂迴長廊兩側掛滿了花燈,風微微吹過,那些花燈便在飄雪裡旋轉,點點光輝灑滿整個院子,美得無以言喻。
她伸手去託從天而降的細細白雪,想象著某人站在不遠處,仰著優美的下顎抬頭望著天上的降雪那溫柔的笑容,想著想著,心裡就覺得軟軟的,好像有一種叫幸福的東西填滿了自己的胸口。原來思念一個人也是那樣的心動。
恍惚間,她好似回到了兩年的元宵節,那時也正下著小雪,絮絮飄雪中,隔著芸芸眾生,一眼望去只看得見遊子吟。
他仰頭望著高掛的花燈,側臉線條柔和,一身深墨色長袍勾勒著修長的身軀,清冷孤傲。
天地在那一刻靜默無聲,所有的人和物都消失不見了,天地間彷彿僅僅剩下他二人。
那時,金一諾屏住呼吸遠遠地凝望著他,不敢呼吸,深怕一動他便會如在夢境中消失不見了。
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這麼美的雪多想與他一同欣賞。
這麼想著,金一諾起身簡單地換了一身衣束。
在後院劈柴的金石頭起先還柔弱地半天才劈一塊,等到了半夜見四周已經沒人了,懶懶地掏出一袋蜜棗,一手兜著零嘴兒,一手輕鬆地拈著斧頭如劈豆腐一般地將粗重的木材劈成均勻的一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