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偏愛我,以為是天下男兒能配得上我的傑出者少;其實不是的,這天下男兒,多的是能配我的人。只是我的性情於這個時代的大規則格格不入,完全沒有世俗所定的美德,不識謙讓溫柔之德,這世上,是我配不得別人。
他深深地看著我,澀然道:“我初時不知,可當我知道的時候,你已經在這裡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眉梢眼底,似笑非笑,似喜非喜,似是纏綿不盡,難分難解的無可奈何:“我何嘗不知以我的身份,此生絕不應與你再多糾葛?”
他一步步的踏近,指尖拂去我臉頰的溼意,低聲輕語:“我只是,心不由身。”
一句話,道盡他幾次三番欲斷不斷,想忘難忘的掙扎。
我心頭一顫,酸澀難當,聲音有些哽咽:“齊略,你可知,我心中亦有你?”
我這是第一次,將這句話,對著這個人,直直的說了出來。沒有考慮後果,沒有顧慮將來,只是眼前這一刻,他向我敞開胸懷,我便同樣報之。
“我知道。”
我凝視著他的眼睛,道:“我何嘗不知道你的身份擔著不能放棄的重責,二者相較理應由我妥協退讓?”
他的手一緊,攥得我指尖生痛,我微笑著,淚水潸然而落,穩定許久,才凝聚氣息,輕聲道:“我只是,性不由情。”
我從那個時代裡帶來的個性,是如此的鮮明濃烈,深入骨髓,無法抿滅,由不得我因情縱性,妥協退讓。
“雲遲……”他低喚一聲,突然用力將我擁進懷裡,聲音喑啞:“我從未想過用身份來逼你妥協!”
“正因為你從未以身份來逼迫我向你妥協,我才會將你刻在心裡。”
只緣你不經意間給予了我人格的尊重,才叫我心與神傾。
你若以身份權勢一紙詔令頒下,我反而輕鬆,因為那樣我就能只將你視為君王,將愛情化為各取所需的一份工作,心卻依然自由。你能拿到的,不過是我的人而已,斷不會像現在這樣,為你之故,心城困鎖,情關難開。明知不當,依然忍不住向你靠近;明知不該,依然忍不住喜歡慕戀。
他輕輕的摩挲著我的面頰,指尖勾勒著我的眉眼五官,彷彿清風拂過花間,微雨潤溼新葉,輕憐蜜愛,溫柔纏綿。
凝眸處,見他明眸如鏡,將我映他在的眼底,如在此刻,他的世界裡便只有我一人。他溫柔而專注的看著我,眼裡心間,那痛惜是對我,那憐愛是對我,那情動是為我,那痴纏亦是為我。
他啟唇欲語,出口的卻是一聲深深長長的嘆息。是憐是愛是痛是惱是喜是怒,也是那分不清說不了的惆悵與迷惘。
我痴然伸出手去,撫觸他的面頰,生怕自己只是於這夏日的黃昏,綺麗的南疆,因著情動心牽,故此魂動神遊,做了場天下最美的夢。
而他,卻在我夢裡踏霞乘風,如詩如畫,如真如幻的走進我的心中。叫我歡喜無限,只想就這樣痴痴的看著他,擁抱他,直到地老天荒。
不知過了多久,使領館東面的暮鼓聲沉悶的傳來,驚褪了紅塵夢中人的痴惘。
“天晚了,人該回來了……”
他環著我的手臂緊了一緊,道:“使領館暫充行宮,原住的人都疏散出去了,今天沒什麼事沒人會來驚動我們。”
縱然不會有人來,難道我們就真的能夠一直忘憂不理世事麼?我低聲輕嘆:“你既準備以行朝之力來重整南疆,自有無數事務要理。浮生偷歡,得有半日清閒,已是難得,我當知足。”
他的氣息一促,急切道:“可我……”
對一個人動心,起初只想在他眼裡自己是特別的;而後就想他會時時注意自己,偶爾想起自己的好處;再後來,就恨不得時時刻刻與之耳鬢廝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