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春含笑接過,一面讓著她們祖孫倆入座吃茶,一面吩咐小廝關上藥鋪大門,看來是不準備再接診了。
田氏見狀,不禁客氣了一句:“真是打擾了。”
何成春聞此,微微搖頭,臉色黯了黯。哪裡有什麼打擾,算算日子,保和堂已經半個月沒有病患上門求診了。
彼此客套了幾句,忽聽從內堂跑出來一名神情慌張的小廝,氣喘吁吁道:“老爺,老爺。”
何成春見小廝突然衝了進來,還這麼一路嚷嚷著,不禁皺起眉頭道:“大黃,怎麼回事兒?如此冒冒失失的沒有規矩。”
大黃顧不得為自己的莽撞辯解,只是急忙回道:“不好了,老爺!老太爺他氣喘的毛病又犯了,您快去看看吧。”
何成春聞言,“啪”地一下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麼又突然發病了呢?”
大黃垂下眼瞼,語氣略顯慚愧道:“回老爺,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剛把藥端進去,老太爺就喘得昏了過去。”
“趕緊去把我的針匣子取來,順道請夫人過來招待客人。”何成春見事不妙,匆匆向田氏拱了拱手示意,便攜著小廝一溜小跑著往內堂走去。
田氏見狀,輕輕地握住了孫女微涼的小手,宋歡顏不由也有幾分緊張,下意識地往田氏的身邊靠了靠。
不一會兒,從內間裡走出一位窈窕嬌嬈的婦人,柳葉眉,丹鳳眼,精氣神兒十足,滿臉的濃妝直讓宋歡顏看得微微吃驚,尤其是那快能滴出血來的瑩瑩紅唇。她身上的打扮也是十分豔麗,一頭烏黑的青絲盤成垂馬鬟,配襯著金光光閃閃的髮飾。
雖然離著還有幾步的距離,但宋歡顏還是能聞到從她身上飄散而來的陣陣胭脂香味,濃密的長睫毛微微垂下,暗摒了一口氣。
好一個豔麗的美婦人!就是打扮得太過頭了,看著有些俗氣,宋歡顏心道:想來,這一位應該就是自己的大舅母了。
昨兒一見何成春,宋歡顏就隱隱察覺出何家的不如意,今天過來這裡再看,果然也是冷冷清清的,毫無生意。不過,待見自己舅母這身富貴逼人的打扮,倒有些意外。
正所謂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幾十年的老店堂自然根基深厚,還是不容小覷的。
記得曾聽田氏說過,何老爺家中世代行醫,到了長子何成春這輩已經是第四代了。
不過,何成春天賦平平,著實少了幾分學醫的靈氣,為此,何老爺沒少操心上火發脾氣。何成春的性情老實木訥,平時寡言少語,不會討得老爺子的歡心。所以,日子一直過得比較憋屈辛苦。後來,何老爺無意間找到了宋青這棵好苗子,何成春方才有了幾天清閒日子過,還娶了胡裁縫的長女為妻。只可惜,天妒英才,宋青英年早去,身為長子的他,還是躲不掉扛起保和堂這副重擔,躲不掉那無能敗家的名聲。
見自己的思緒扯得有些遠了,宋歡顏立即回過神來,重新抬眸,望向舅母胡氏。
胡氏施施然來到田氏跟前,臉上帶著三分淡淡的笑意,俯了俯身道:“親家奶奶,您來了。”說完,一雙丹鳳眼往宋歡顏的身上瞧去,烏黑的眸子裡有掩飾不住的驚詫。沒想到,幾年的功夫沒見著,這孩子竟出落得這麼水靈,只可惜是個命盤不好的。
田氏回以一笑,同她客氣的寒暄了幾句家常近況。待見,孫女那圓亮的眼眸正盯著她看,便介紹起來道:“顏兒,這是你的舅母。”
胡氏聞言,笑盈盈地看著宋歡顏,輕聲問道:“你就是歡顏吧?一晃不見,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說完,抬手輕摸了摸她的頭髮,隨即又從自己袖兜裡拿出小荷包,倒出一些圓滾滾的糖粒塞進她的掌心。“喏,這個給你吃。”
宋歡顏本就不是認生的孩子,這會見她這般語調柔和,倒也不扭捏,握住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