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趕緊搖了搖頭,又覺得不對,隨即點了點頭,繼而輕聲說道:“在松明山的時候,七叔就給我找過治外傷的草藥,到城裡又是好吃好喝的,早就沒事了!”
許薇不過十三歲,家裡只有兄長,沒有弟弟,上兩回都沒見到傳聞中的金寶,今天終於見到了人,聽到這樣的回答,她忍不住又在他頭上摸了一下,這才笑得眉眼彎彎:“金寶,你可一定要早點進學,到那時候,你爹的傳奇才是真正的圓滿。對啦,日後你常常跟著你爹過來,就快中秋了,咱們家的豆沙月餅可好吃了!”
汪孚林冷不丁往金寶的方向瞅了一眼,看到許家那位九小姐正拉著小傢伙嘀嘀咕咕說些什麼,他登時大為警惕。金寶本性憨厚,腦子不帶轉彎的,跟著好為人師李師爺一心向學倒不要緊,有秋楓做伴,也不怕被葉小胖給帶到溝裡去,可在這些心思細膩的閨秀千金面前,那就很不夠看了。他剛剛帶秋楓和葉青龍去府衙的路上,還聽他們小聲說起進了許家後被人頻頻打量端詳的經歷,足可見這年頭的圍觀眾實在是太多了。
於是,他輕輕戳了戳汪二孃,直到這位潑辣二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立刻跑到金寶那兒去幫忙應付許家九小姐了,他方才暫時放下心來。
在方氏的熱情挽留下,汪孚林和一家人在許家吃了一頓早晚飯,這才告辭離去。臨走的時候,汪元莞一路把他們送到了大門口。雖說如今弟弟暫居縣城,比從前見一趟就要走二十里路近得多,可她這個出嫁的長姐卻依舊牽掛。千叮嚀萬囑咐之後,她又拉過汪二孃和汪小妹,一左一右攬在懷裡,眼淚情不自禁地簌簌掉落了下來。
“以後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大姐,千萬別藏著掖著!”
回到縣后街的家裡,眼看還不到宵禁,汪孚林就去了一趟黃家塢程家,打算向程老爺道聲謝——好歹程乃軒借的那兩個人派了大用場。然而,他卻意外得知,程老爺提溜了程大公子出門拜客,昨天一早就走了,至今還沒回來。於是,這位最好看熱鬧的程大公子這次居然沒出現,原因也就真相大白了。汪孚林也就留下異日再來拜訪的口信,回了家。
這天晚上,過來搭夥的劉會向汪孚林轉述了縣衙中那一片亂象。趙五爺沒有吃獨食,抄檢邵家的事把三班衙役都給叫上了,讓他們發了一筆財,六房胥吏也摩拳擦掌準備撈油水,可誰曾想府衙出來截胡,舒推官從葉縣尊手裡搶過了主持發還贓物,直把上下一堆人氣了個倒仰。提到刑房司吏張旻時,劉會更是幸災樂禍地說道:“張旻這老小子本來已經找了好些七大姑八大姨,假造了報案記錄,打算狠狠撈一票,可案子移交府衙,他就差沒吐血了。”
果然,他讓葉縣尊禍水東引是對的,因為別人都認為這是值得爭搶的香餑餑!
諸事了結,汪孚林特意請劉洪氏備了酒和劉會小酌,這會兒親自執壺給人倒上了,這才笑眯眯地說道:“這麼一來,一雙雙眼睛只怕全都會盯緊了府衙那些傢伙。畢竟之前抄檢的時候就算上下其手,可想著後頭能撈一筆大的,他們總得剋制剋制,現在這財路給別人斷了,不止張旻,很多人都要急了!”
“哪裡不是?而且,舒推官在府衙大肆宣揚,說是自己向段府尊竭力爭取,方才讓這案子放在了府衙主理,葉縣尊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誰也不見。這下縣衙上下更是義憤填膺。不說別的,就連最近首要之務是夏稅之事的戶房裡都是怨言連天。”劉會說到這裡,想起趙五爺私底下透露說,這樁案子汪孚林居功至偉,他就關切地問道,“聽說小官人還被段府尊召到府衙問過話,府尊可有說什麼?”
“回頭你就知道了。”汪孚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