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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察覺到是遊七把自己以及王崇古張四維玩得團團轉,而後遊七被張居正和馮保聯手弄得人間蒸發,張瀚就知道,自己這個吏部尚書只怕是要倒計時了。正因為如此,他沒有太大的顧慮,更不會因為呂調陽這種好似和稀泥的態度而退縮。
“有功是有功,但我卻覺得,他是功不掩過。一個動不動就在風口浪尖上的人,難道不是譁眾取寵?而且,次輔難道不覺得,元輔對此人實在是太過縱容了一些?要知道,因為此人而引發的科道動盪,已經有過整整兩次了,難道接下來還要再有第三次?說一句不客氣的話,哪怕是這次他又佔住了理,也要把他從都察院拿掉,無論是放在外任為兵備道,還是知州,甚至是大理寺丞,全都比他放在科道要好。”
前兩種安排是張瀚之前對張居正也提過的,可大理丞卻是用來安置巡按御史中最出眾者的位子,張瀚連這個都提了出來,無疑是表示不惜代價也要把汪孚林從都察院搬出去的決心。聽出這一重意思,呂調陽不禁心頭大震,但見張瀚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顯然是當真的,他只覺得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子文兄,你該知道,你這是一意孤行。”
“我只知道我身為吏部尚書,雖說不該干涉科道這種理應出自皇上決斷的人選,可卻不得不為。汪孚林既然覺得他是鶴立雞群,那便讓位好了!”
當呂調陽送走張瀚,他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光是汪孚林範世美黃時雨這三個門生,此次都捲進去,這就已經很讓他棘手了,而張瀚今晚夤夜來見,明確表示了態度,這就更是讓他隱隱覺得,如果一味和稀泥,那和張瀚同謀對付汪孚林這個監察御史的汙名洗也洗不掉。他可沒這麼卑劣到要背地裡對付自己的門生!可是,從某種程度來說,他也確實贊同張瀚寧可把汪孚林放在哪個高一點的位子酬答功勞,也要把人挪出都察院,可他能這麼和張居正去說?
之前那一系列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那是張居正的心腹愛將!
“一個個都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呂調陽揉了揉太陽穴,心中卻已然斷定,自己只不過代為主持內閣,卻突然遇到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棘手事情,絕對不是偶然。他阻礙別人的路了!可是,張居正尚且不計較張四維曾經是高拱信賴重用的人,他又怎麼好去提?畢竟,次輔這種角色,取首輔而代之的例子在大明這兩百年來比比皆是,嚴嵩和徐階甚至張居正自己都是這麼上位的。
所以,較之張四維,他要有威脅得多!張瀚今天這麼來了一回,就算他來日解釋自己與之無涉,那也說不清楚!
儘管看似只是個和稀泥的老好人,又或者僅僅是個佐助張居正革新的幫手,但都被人算計到頭上來了,呂調陽當然不會坐以待斃。這天夜晚,呂家的燈一直亮著,長久沒有熄滅。而當次日一大早,呂調陽坐上轎子去內閣的時候,就有心腹隨從悄然去了都察院去給左都御史陳瓚投書。至於他自己,入了宮城後卻沒有去內閣,而是直接去了六科廊。他這個次輔往門前一站,哪怕那些平日裡再眼高於頂的給事中,也不敢造次,紛紛過來行禮問好。
而更加機靈的,則是賠笑問呂調陽這是來找誰,更有人開口笑道:“次輔要見誰,直接令人召去直房就行了,誰那麼大面子,能讓您在這裡等?”
“自然是為了我那些不省心的門生。”
呂調陽只主持過唯一一次會試,而他素來不親近那些門生,這是人人都知道的。此時此刻,這位次輔竟然在六科廊門口說出那樣的話來,給事中們自然面面相覷,有不少人覺察到這渾水非同小可,於是悄悄溜走,卻也有膽大的不但沒走,反而湊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