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被打擊得狠了,偃旗息鼓,其他鄉宦們雖說揪著葉大炮當初承諾過這一條,可葉縣尊慨然以節省縣廨公費作為補償,今年歙縣上下的正例夏稅可以少派銀子兩千兩,鄉宦們頓時蔫菜了。可藉口是這麼個藉口,葉鈞耀對縣衙幾個頭面吏役卻表示,絕不會縮減下頭該得的銀子,這下子,本來可能會鼓譟的三班六房以及其他胥吏差役也就消停了下來。
自然,這兩千銀子的差額,同樣來自歙縣預備倉跟著汪孚林的義店倒騰新糧陳糧賺的差價。儘管這絕對屬於擦邊球,說白了就是違規操作,可打著汰換陳糧換新糧的招牌,得來的銀子又是補貼賦稅缺口,而且下頭的倉吏也得了一部分好處,再說如今賬面早已經平了,就算有人想彈劾葉大炮卻也難能。
在這一片風平浪靜之中,歙縣再次第一個完成了夏稅徵收任務,葉鈞耀在徽州一府六縣的縣令之中,又出彩了一把,而那位失了上官歡心,至今還掛著署理績溪縣令之銜的舒邦儒,則是吊榜尾,至今都還沒去掉署理二字。在這樣的氛圍之中。段朝宗終於迎來了新任徽州知府姚輝祖。
交接之後。六縣縣令少不得全都雲集府衙行參見之禮。然而。從徽州府衙回來時,去的時候興高采烈的葉鈞耀卻有些無精打采,他只覺得這位新知府實在難伺候,這天回到縣廨後就命人叫了汪孚林來。
“孚林,這位姚府尊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夏稅交完之後才來,而且段府尊也是的,離任之前竟似乎什麼都沒說。今日姚府尊見我和其他五縣縣令,竟是一概淡淡的,都不知道怎麼與其相處!”
見葉大炮一臉的忿忿不平,汪孚林不禁心中暗笑。想當初的菜鳥縣令能夠指使得動下頭三班六房都是奢望,在段府尊面前更是常常吃排揎,如今卻已經到了府尊待人太過冷淡就暗中不滿了!想到葉大炮如今任期已經過半,他便好心提醒道:“縣尊,段府尊如果真的沒有在姚府尊面前大肆誇讚褒獎你,那才是真正的愛護。須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府縣之間雖說沒有那麼誇張。但道理也差不多。要是姚府尊把你當成段府尊親信,一個勁敲打你。那會如何?”
居然忘了這個!
葉鈞耀忍不住一拍額頭,這才意識到自己忘了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是當然的,連續三次夏稅秋糧都排在首位,縣內雖不能說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各種刑事案件的偵破率都是最高的,斷案也是最公正的,他只覺得甭管誰是知府,都應該肯定自己,卻忘了上司就是上司,有些心意你猜不著!他不太自然地喝了一口茶,這才想起另一件事。
“那此事就算了,倒是孚林,今年既然少徵了兩千兩夏稅絲絹,為何不順便帶徵從前的積欠,這樣只要少派一千兩夏稅絲絹,我就能多帶徵一千兩,算是補上了一千兩從前的積欠,那不是一舉兩得?”若是那樣,作為能夠追繳積欠的縣令,他的考評應該能夠再上一層樓!
葉大炮果然要敲打,否則萬一因為之前的成就而太過得意洋洋,非得出大事不可!
汪孚林心裡想著,嘴裡就把話說得嚴重了一些:“縣尊,你今年若是帶徵兩千銀子,也就是清理了兩千銀子的積欠,那明年呢?明年是不是得帶徵四千才夠?如此上官看來,你算不算清理積欠的高手,要不要把你派到那種賦稅缺口最大的府縣去扛重擔?”
葉鈞耀登時再次啞巴了。如果清理積欠得力,卻被人調去那種刺頭地方,確實會苦不堪言。
而汪孚林卻還沒說完:“須知減了那兩千夏稅絲絹銀子,是因為去年不得已之下,縣尊透過那些小吏,對鄉宦有所承諾,可帥嘉謨那連點訊息都沒有,難不成縣尊你自己掏腰包去填補?正好預備倉那一倒騰賺了這一票,所以只能這樣辦,不然的話還能給預備倉添點糧食。不是我潑涼水,這夏稅絲絹的坑遲早會爆發,能抽身則抽身。縣尊還不如想一想,下一任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