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鐵軍站出來扛雷。其他的廠領導辦點其他的事情還可以,但要與省廳打嘴皮官司,只有朱鐵軍才有這樣的膽量。
“可是,您來省廳辦事,帶著我幹什麼?”林振華還是不理解。
朱鐵軍道:“我不是碰上你了嗎,就乾脆拉上你一起去了。換了別人,我還不想帶呢。”
“那……為臣就不勝惶恐了。”林振華鬱悶地說道。
吉普車開進了省城南都市,王擒虎對輕化廳非常熟悉,直接把車開進了輕化廳的院子裡,停在一處樹蔭底下。那時候汽車的保有量不多,空餘的停車位是隨處可見的。
朱鐵軍提著裝了材料的手提包,大步流星地進了輕化廳的辦公樓,直奔勞資處,林振華只好在後面緊緊地跟著。勞資處的一名小科員在問過朱鐵軍的身份之後,把他和林振華帶到了處長辦公室,這種廠長親自出馬來辦事的,就只有處長才能接待了。
勞資處的處長叫周惠,是一位40來歲的女同志,一見到朱鐵軍,她就問道:“朱廠長,怎麼改成你來了?這事不是歸老梁分管的嗎?我昨天跟老梁說了,只能批五個,怎麼,你們已經討論好了?”
朱鐵軍虎著臉,把裝了25位工人病退材料的檔案袋往周惠的桌上一放,自己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對周惠說道:“我們厂部已經討論過了,輕化廳的要求,我們無法做到,這25個工人,都必須辦病退,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周惠臉一沉:“朱廠長,你是當廠長的,你知不知道,這些工人,都是你們漢華廠的技術骨幹,他們一下子全退了,你們的生產怎麼保證?”
朱鐵軍道:“我當然知道這一點,我本人就是分管生產的。可是,他們的確有實際困難,而且病退的手續齊全,我們沒有理由不批准。”
周惠拿起那些材料,翻了翻,問道:“老朱,你們有沒有去核實過,這些工人真的都有病嗎?我覺得,這些醫院的診斷書,不一定可靠吧?”
朱鐵軍冷冷一笑,說道:“我敢拿我的黨xìng保證。”
“你敢保證?”周惠追問道。
朱鐵軍道:“沒錯,我敢保證,我保證所有這些工人,個個身體都好得很,連老虎都能打死。”
周惠一愣,她想過朱鐵軍會含糊其辭,模稜兩可,卻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直截了當地承認這些病退申請全都是做假的。
“老朱,你不是開玩笑吧?”
“我當然不是開玩笑,我天天和他們在一起,他們的身體有沒有病,我還能不知道嗎?”
“既然是這樣,那你們為什麼要同意他們辦病退呢?這不是明目張膽地欺騙組織嗎?”周惠有些惱火地質問道。
朱鐵軍站起身來,走到周惠的辦公桌前,瞪著她問道:“我的工人為什麼要辦病退,你真的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周惠被朱鐵軍盯得有些發毛。
“我告訴你,因為他們的孩子沒工作,只能在廠裡當臨時工。因為沒有工作,這些孩子搞物件都搞不成,談一個就吹一個。就在兩個星期之前,我們一個工人的孩子,一個27歲的大小夥子,為這事喝了敵敵畏,差一點就把命丟了。你說說看,如果你是這個工人,你會怎麼想?”
周惠支吾了一下,答道:“這個問題嘛,你們可以向工人解釋一下,就說這是國家暫時的困難的,國家遲早……”
“遲早,遲早到什麼時候?”朱鐵軍一拍桌子,厲聲地喝道:“你們這些當官的,當然不用為子女發愁,你們輕化廳的子弟,哪個不是剛從學校畢業馬上就安排到下屬企業去了?就說你周惠處長的孩子,現在不就在石化機當工人嗎?你們沒有後顧之憂,當然能打這種官腔。我們的工人無權無勢,沒有後門,他們除了委屈自己以外,還有什麼辦法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