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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件皮夾克,四十塊錢一件,八千塊錢的本金,這次畢月下了血本,傾其所有。
她每次蹬著腳踏車去木樨園,一趟只能馱回來三十多件,再多就馱不動了。
就這樣的體力活,精神上也不輕鬆。她還得躲躲藏藏,趁著畢鐵林不在家的時候,偷摸倒動回屋,塞到櫃子裡、塞到床下面。
經常累到她、帽子裡面滿頭大汗,可臉蛋的顴骨處、膝蓋、腳趾、手指頭,都是拔涼拔涼的。
之所以沒有提前使喚畢成,就是怕那小子說禿嚕嘴先告狀,那麼她想倒貨去莫斯科的計劃,恐怕就得胎死腹中。
尤其是沒倒回家幾件的情況下,她小叔一定能幹出來跟她嚴肅談話完,然後輕飄飄地一句:
“都分給家裡人穿吧,你要是要這皮夾克錢,我給你。貨我也能給你處理掉。”
畢月明白,也清楚畢鐵林希望她走的路,但她不能夠。
現在有小叔指小叔,將來要指誰?有了小嬸兒進門了呢?
先不說畢鐵林這個小叔有沒有擔當,這世間,管父母索要,都得伸巴掌被審問。
畢月用衣服袖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她一袋接一袋的折騰著,疊好皮夾克均勻擺放在每一個袋子裡,嘴裡碎碎念道:
“我也是吃一百個豆都不嫌腥的玩意兒!就他那樣的,就直接不搭理就對了,還想著拉拔一把,真是腦子有病。”
畢月一想到倒完這些皮貨,掙了錢後,雖不分給畢成現錢,但是她打算給畢成買一套房子預備著,她十分唾棄自己的賤皮子。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還好,畢成那小子再沒良心吧,每次爭吵時,他沒有說出來以前掙得錢本就該有他一半這樣的話,這算不算她安慰自己賤皮子的阿q精神?
畢成開啟房門,入眼看到他姐的臥室裡,除了地中間的爐子旁邊沒堆上貨袋子,剩下全是……一時傻了眼,僵硬地轉動脖子又看了看床上扔的皮夾克,他徹底忘了進屋找畢月是幹啥來的。
“你?你這是?”
畢月雙手插腰,不是好眼神地側過頭斜睨畢成,說話之前先冷哼了一聲:
“我這是怕你閒出屁來,沒事兒就知道花錢,給你找點兒事兒幹!”
話說的很難聽,但這是自從發生爭吵後,她第一次不靠又吼又喊,不靠伸食指指著畢成鼻子尖,能夠平靜和畢成交談。
畢成大眼圓睜,和畢月對視,驚訝道:“你是說去莫斯科?現在?”
“哼,你說呢?去那……”
“誰要去莫斯科?”畢鐵林開啟臥室門,帶進一室冷風。
畢月瞬間啞聲。
畢鐵林就覺得那股急火啊,忽悠一下湧向太陽穴。
一地一床的皮夾克,幾百件。
他深呼吸勸自己,這是侄女,女孩子,不是畢成和畢晟那倆心裡沒數的臭小子。
畢鐵林咬了咬後槽牙,聲音還算平靜地問道:
“總共花了多少錢?”
“八、八千。”
畢成瞬間張大嘴。
這個家,到底是他和他姐誰敗家啊?這膽子,再充點兒氣就能當氫氣球上天!
畢鐵林開始在小屋裡踱步,在僅能下腳的半米寬度裡繞圈兒。
八千塊錢……
他被氣著的不是錢。
是八千塊錢,有些人掙一輩子都掙不來的錢,該是大事兒吧?
而他眼前這個低眉順眼的大侄女,居然揹著他、沒跟他提前商量過一句就都能弄回家來!
什麼時候倒騰回來的,這就不言而喻了,趁他不在家!
八千塊錢花了,兜裡那仨瓜倆棗看樣是一次性給折騰空了。
畢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