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專業領域上,他有足夠的理智和自信來判斷並確認這一點。
但是——
精緻的容貌、妖異的刺青、顛倒眾生的微笑;高興時喜歡用甜膩過頭的嗓音喚著“我最可愛的小薔薇~”,神色溫柔語調輕輕地上揚彷彿在呵護著珍愛的寶物;莫名其妙地突然懷疑他時則會換上一副略顯沙啞的聲線,笑容狠戾眼神陰鷙得彷彿下一刻就要掐斷他的脖頸。——拜血族好得誇張的記憶力和那見鬼的「契約」所賜,十年來有關這個人的全部,他可是連一絲一毫都忘不了……
是的,全部都……所以他甚至清楚地記得那人身上總瀰漫著棉花糖的香甜,掩蓋了靈魂散發的鮮血腥氣、掩蓋了反覆無常的扭曲偏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隨著空氣的微醺緩緩擴散,擦過鼻尖拂過眼簾,彷彿那個人前一秒鐘還在身邊。
——沒有錯,不會錯。這味道他聞過太多遍,不是這個時空的白蘭身上的那種混合了殺意與酒香的若有若無的橘子味,而是……更純粹、更加令人懷念的……
“那傢伙是誰?……回答我,白蘭!”踏前一步,薔薇冷冷地說道,第一次在面對白蘭時沒有加上敬語。
他的身側,薩爾菲斯微微皺眉注視著薔薇明顯有些失控了的側臉,輕輕嘆了口氣,看向坐在座位上微笑不語的白髮青年,坦然地微笑,“看起來你總能在我以為自己不會再更驚訝了的時候適時地打破我的極限啊,白蘭君。坦白說,我很好奇呢,當然也十分的欽佩……不知你是怎麼把平行世界的自己拉到這個時空的呢?”
“啊啦,果然還是薩爾菲斯君比較冷靜呢——是因為事不關己的緣故嗎?和在骸君面前的幼稚表現簡直判若兩人哦~”平靜的語氣、平靜的微笑,夾雜著些微不帶惡意的諷刺。
“……你在我身上裝了監視器?什麼時候?”薩爾菲斯只愣了一瞬,便迅速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
“哎呀哎呀,請別誤會,我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夠在薩爾菲斯君身上安裝監視器還不被發現。”白蘭急忙擺手否認,面上的微笑卻越發從容,“是那件特製的戰鬥服哦~”
“戰鬥服?”思維不自覺地被白蘭帶著走的薩爾菲斯突然反應過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心下猛地一沉——這麼說……
“沒錯,你知道嗎?小薔薇每次穿衣服時,都喜歡在扣上最後一顆釦子後用手指輕輕摩挲一下——這個不起眼的小習慣,應該連小薔薇自己都沒有注意過吧?那個,就是關閉監視器的開關哦。”不緊不慢地解釋著一切。
“這個監視器是以人體的體溫作為能源的裝置,換句話說,只要有人穿上它就會開始工作。萬幸,半血族的體溫雖然相較於普通人偏低了一點,總歸不是完全沒有溫度。——順便一提,那個監視器的終端,是連在這裡的哦~”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白蘭笑得愈發平和聖潔。
“雖然對於小薔薇的某些稍微過頭的小動作我是可以視而不見啦,不過我可沒準備把這種寬容也延伸到別人身上。”
“也就是說,我們互換身份的事,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是吧。”解釋了這麼多,最終要說的無非是這一點,早就想通了的薩爾菲斯不甚在意地撇撇嘴,“知道又如何?反正你們的「契約」也已經解除了。無論如何,這都是事實喲。”
當某個血族出於自己真實的意願、以他最寶貴的東西立下血誓宣誓效忠「血皇」之時,他就不再屬於「血皇」以外的任何人,在此之前結締的任何契約包括「血之盟約」都不再具有羈絆他的效力,他將從此拋棄一切過往,成為「血皇」最忠實的僕人和護衛。
薔薇正是利用了這個血族內部優先順序別最高的效忠誓言,巧妙地解除了同白蘭的契約,打破了行動上不得不受制於人的窘迫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