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不疼,我這就去拿藥來。”沉香花容失色。
沐霖柔聲道:“沒事,沒事,你這幾天一直心神不定,想問什麼就問吧!”“公子你真要去北方嗎?”沉香怯生生地問道。
沐霖撫了撫她的頭髮。沐霖在煙花之地,紅顏知已無數,家中反倒沒納姬妾,只有幾個大丫頭在房中伺候,這沉香是跟他最久的,平素從不多說一句話,這次定是著實忍不住了。
沐霖輕笑,道:“是呀,怎麼了!喔,過會你去把高師爺請過來,把我的私產清算一下,你們幾個拿去一成,大約有每人能分千餘兩銀子,其餘的均分三千份,著李興他們替我發給跟我去北方的兵士家裡頭。”
“是……”沉香哽咽著應了一聲,“還有,你們幾個拿了銀子出去尋個好人家嫁了罷……”“不……”沉香撲到沐霖懷裡大哭起來,“我不……我永遠等著公子回來……公子,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去北方,那麼遠,你不是最不喜歡打戰的嗎?”
沐霖以袖為她拭淚,道:“為什麼啊?為了京都有你們這樣美人呀!”沉香愕然瞪著他,他悠然道:“象你們這樣的美人,任那個中洲的男人都會愛護憐惜的,但我聽說蠻族都喜歡黃頭髮,全身長毛的女人,若是讓蠻族入了京都,你們不是無人寵愛了麼?殺人放火都無所謂,唐突美女可是大惡呀!”
“不,不是。”沉香抬頭道:“她眼中有一點妒意的火光在閃動,”你去是為了寫那琴譜的美人,是麼?聽說這位小姐現在……“”這不關你的事!“沐霖撫著沉香的手突然停住了,聲音一下子變的冷冷的,沉香垂下頭去,不再言語。
數日後,諸事俱妥。沐霖便至沐郅閔處辭行。“爹爹,沐霖前來告辭。”
沐郅閔從案上的書冊上抬起眼道:“你要走了麼?這麼快?不再等等了。”
沐霖道:“準備得也差不多了。”
沐郅閔道:“那就去吧,你自已多加小心,不要太逞強,畢竟在那裡是賓不是主,提防點雲行天,還有,如戰事不可為就快回來吧。”
沐霖並不答,只是說:“孩兒自會小心。”
沐郅閔嘆道:“你有自已的主意,算了剛才的話說當我沒說過,走之前去瞧瞧三夫人,她擔心你的緊,身子又不好,這幾日又病了。”
“是。”沐霖低頭應下。
沐郅閔看著沐霖走遠,心中有一點無法言表的悲涼,方才那最後一句話,外人聽到自會覺得這是家人之間的親情關愛。然而,沐郅閔心裡明白,絕不僅僅如此。沐霖在沐家,唯一在意的就是這位三夫人,沐霖的親孃。沐郅閔心道:“沐霖,沐霖,你不要恨我拿你娘來羈絆住你,沐家少不了你呀,你一定要給我回來!”
第四回 看蒼天 四方雲動
沐霖在六月十日渡過遠江。踏上遠禁城的那一刻,沐霖俯瞰滾滾不盡的江水,回望身後面色沉毅的將士,再遠眺南方的故土,不由有些感慨,自已到底能不能把這些對自已忠心耿耿的南方兵士帶歸故國呢?
進了遠禁城,城中的守將趙子飛十分爽快地辦完了交接手續,沐霖將遠禁城的防衛交與沐家老將陳慶,便與趙子飛一道出城北上。厚琊山原雖高遠不及那風涯山脈,然山勢極廣,千峰萬壑,綿綿不盡,足有數千裡,其中崎嶇小道自是不計其數,但可行大軍的山道卻只一條,那便是怒河走廊。怒河走廊北起西京,南至遠禁,中有數處極窄之處,俱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其中最險的一處便是雪擁關。雪擁關側有一略寬平的小道直取噍城,噍城之下的怒河與怒河走廊並行水勢略緩可行大船,噍城以上便只行得竹排皮筏,是以水運貨物俱要經此處散運。北上坐船許多險處需經縴夫拉上,由遠禁至噍城行程較南下多出五日,但仍較陸行為快,沐霖帶來的本是步卒就走了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