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故事的恍惚記憶裡,還有母妃恍惚的微笑,以及許多年過去他仍然無法懂得的母妃溫柔神情中隱約的期許,母妃說,言兒,每個人身邊都有精靈守護,等你走過許多許多路,看過許多許多風景,遭遇許多許多磨難,也不要忘記去歡喜去快樂,因為你的身邊,始終都有精靈守護……
母妃說,如果靜下來傾聽,風聲裡隱約有他們扇動翅膀,或者跳躍奔跑,或者輕輕呼吸的聲音。
第一次覺得世界能安靜成這樣,淺且言倚著書架,側耳去聽,似乎真的聽到精靈扇動翅膀,與輕輕呼吸的聲音……
近年來聽說得最多的便是這個七弟,受盡寵愛,夜宿帝王寢宮,面君不禮,自由進出御書房,體虛多病,甚至父皇還因為他而不止一次大怒——這些所有事,竟全是由那樣冷情冷血,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父皇做出,竟全是為了這樣一個人做出,任何人聽來,都該是震驚的吧,更何況他們同為皇子,同為那個帝王的兒子……面對著他,心緒自然是複雜的吧。
然而每次看著那墨玉般的眼眸,那精緻得超乎尋常的容貌,聽到那清透空靈的聲音,所有的想法都不復存在了。淺且言總覺自己貧乏的想象力無法構造起精靈的形象,何謂能令大地上所有的生靈為之陶醉的容貌,何謂有著致命吸引力的聲音,他是見到那精靈般的七弟才逐漸有了領會。許多次站在七弟身後,總會不自覺地想去尋找他發光的翅膀,總會不自覺地想要求證,那,是否就是傳說中的精靈。
沒有答案。無從探究。
只是一天天地,開始明白,即使那人不是精靈,也毫不含糊地,打動了他的心。
聽不到守護精靈隱約在風中的呼吸聲,可是卻是如此明顯地聽到自己的心跳。
嗵嗵。嗵嗵嗵。
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再無法平和。
而這心動來得如此莫名其妙,似是兵荒馬亂,又似日光傾城,讓人措手不及,慌張、惶然、甚而哀傷。
到底是為何而哀傷。到底是為何而哀傷。
這樣重複地念著,念著。竟想流淚。
聽說妖精森林裡沒有眼淚。聽說精靈無淚。
可是會不會遇見了想要守護的人,便開始不停不停地哀傷,哀傷得想要流淚呢。
可又到底是為何而哀傷。到底是為何而哀傷。
是因為距離麼。就好像他可以聽到精靈隱約在風中呼吸的聲音,卻無論如何費力尋找,都看不到精靈的模樣,都觸控不到精靈的翅膀……無法企及,永遠的無法企及……
看著且歌滿臉的疑惑,看著他黑色的發墨色的眸,看著他沐在一片日光中,淺且言第一次這般清晰地感受到他與站在他跟前的這個人之間的距離。卑微的他,渺小的他,怕是艱苦跋涉一生,也無法縮短的距離。
便哭了。委屈而無助地。
就像好小好小的時候,走路跌跌撞撞,倒在地上磕疼了便是理所當然地“哇哇”大哭——無論是那時不懂事的小孩童,還是而今沉穩寬厚的少年,一邊哭著,一邊替精靈們委屈著,精靈生活在無淚的妖精森林裡呢——若是不能哭,這樣的時候該怎麼辦呢能怎麼辦呢。
淺且歌是笨小孩。不懂複雜的情緒,只走到他跟前,喚:“淺且言。”只感覺落在他手背的那滴淚,燙得很。
笨小孩向著那流淚的少年走近,貼近,許久才輕輕柔地道:“沒有了。距離。”
還是孩子的淺且言不免嫌棄笨小孩的笨拙無知,不懂揣摩人的心思情緒,依舊哭。想象力貧乏的他,已被突然意識到的“距離”嚇著,滿心的委屈無助。
笨孩子看著那人眼睛不斷地出水,皺眉,好一會兒便蹭蹭地跑遠了。回到畫愛正殿,扯著母后的衣角,一字一句地道:“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