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知道又怎麼樣呢?這世上誰也不是聖人,胤禟是對大嫂頗為敬重不錯,但這份敬重又如何能跟能救人一命的靈丹相比?
人有親疏遠近,他還有額娘,兄長弟弟,日後更會有親生子女,誰能保證一輩子不會出事?
事實上,無論再來多少次,胤禟也斷不會後悔。歸根結底,一條命的代價,實在太重了。
自方才大阿哥開始鬧騰之際,往來外客便已經盡數被請了出去。聽到這裡,一眾阿哥們不由得心思各異,最終還是胤礽率先吩咐道:
“大哥這是過於傷心,此刻已經神智不清了。”
話音剛落,府內下人忙不迭地便要上前將人架走。
“呵呵!”看到這一幕,大阿哥愈發陰陽怪氣了起來:“在我這貝勒府,二弟發號施令還真是夠順手啊!”
“混賬東西,你們究竟是誰的奴才?怎麼?這是想棄了爺這貝勒府,削尖腦袋往毓慶宮鑽啊!”
“行啊!這般積極,還明兒就給你們都送回去如何!”大阿哥通紅的目光不斷掃過一眾人。
到底是貝勒府的奴才,這話一出,一眾侍衛當即不敢動了。
“大哥,夠了,太子殿下方才已經夠給你面子了!若是叫外頭的親衛進來,大哥日後這臉面,也甭在要了!”四阿哥忍不住出聲喝道。
胤禛自方才起眉心便皺地極緊,畢竟這種堪稱奇葩的遷怒,實在過於不可理喻了。即使看在大嫂剛仙逝的份兒上,也叫人委實體諒不住。
同胤禟一樣,胤禛同樣不覺得他們私心將藥留下有什麼問題。再隱約知曉大阿哥府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更不覺得了。
開玩笑,這哪裡僅僅是丹藥啊,這可是極有可能就是未來兒子女兒的一條命了。就連六弟,那也是決計不可能給的。
“老四你………”
“夠了!”眼看大貝勒還要發瘋,靈堂後,卻見一身素衣的大格格走了進來。
“阿瑪,您夠了!不是所有的痛苦都必需要丟給別人的。”
看著眼前滿臉頹廢,眼中藏著深深瘋狂之意的阿瑪,琪琪格神色漠然。背對著那人,蒼白的雙唇毫不吝惜地說出最為錐心之語:
“十年來,不斷對額娘施與壓力的是阿瑪您,想要納側福晉讓額娘失望下早產的仍是阿瑪您,在外頭醉了一夜,一直到額娘臨去時才匆匆趕來
() 的依舊是阿瑪您。”
“阿瑪,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將所有嫉恨,無力,甚至愚蠢甩給旁人是無能者的行為,只會教人愈發瞧不起你!”
不大的靈堂內,十歲不到的少女卻帶著嘶啞道。看著眼前侄女兒挺直的脊背,這一刻,在場所有阿哥們都靜默無言。
而胤礽知道,從這一刻起,不或是從大福晉去世那一日起,琪琪格這個小姑娘徹底長大了。
即便,其中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
胤禔緊緊握著拳頭,下意識地,他想像從前無數次一般對著個慣愛忤逆他的女兒開口斥責,抬頭卻看見了一雙冷靜到了極致的黑眸。
在眼前這雙同福晉極為相似的眼睛裡,沒有絲毫對阿瑪的孺慕,甚至連曾經偶爾流露出的失望,如今已經也沒有了。
恍惚中,胤禔甚至會想,福晉離開時,對爺是不是也是如此,沒有期盼就自然也沒了失望。
可是不是的,大阿哥下意識想為自己辯解。他只是想要個嫡長子罷了,天下所有男子都有的想法有什麼錯呢?至於側福晉,那不過是個用來增加籌碼的工具罷了,就跟後院那些如同擺設的格格一般,他對福晉的心意,從始至終從沒有變過。
可為什麼,為什麼事情竟走到如今的地步?
下意識地,胤禔想著,這裡應該有一個人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