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捷之後,與想象中的熱鬧不同,胤礽二人過來時,諾大的御帳之內,只餘康熙帝一人枯坐於案首。
一旁梁九功正小心翼翼地烹著熱茶,早前侍立著的宮人們早已經沒了蹤影。
“兒臣給汗阿瑪請安!”
胤礽二人幾乎同時開口道,看著兩人執著的雙手,康熙不知想到了什麼,烏黑的瞳孔不覺明滅了一瞬,卻又很快歸於沉寂。似是傍晚時分最後一絲餘暉,無限燦爛卻也稍縱即逝。
“這裡沒有旁人,這般多禮做甚!”不等胤礽二人見禮,康熙微微抬手,似是隨意般指了指一側的軟塌,聲音帶著些許喑啞道。
時人敬天地,祭鬼神,哪怕一國尊主康熙帝也不例外。自明晰胤礽身份之後,除去一些無法避免的公共場合,似下里康熙便很少再受自家兒子的禮。
這幾的功夫,胤礽早已經習慣,倒是一旁,素來循禮的胤禛尚還沒有回過神來,便被自家二哥拉著落座。
一旁的梁九功很快上前奉上熱茶,面上帶著十成十的恭謹之色,在胤禛看來,甚至有些過於諂媚了些:“奴才手藝不精,只望殿下莫言嫌棄才是。”
胤禛有些徵忪地看了眼一旁的二哥,作為實打實的御前第一人,梁九功雖是奴才,卻自有一番底氣在,常日裡便是面對眾阿哥,也鮮少有這般小心翼翼,生怕有半分不周到的時候。
御前這些人最是人精不過,也就這時候,胤禛方才恍然發覺,因著汗阿瑪似有若無的兩分態度,便對自家二哥處境憂心忡忡地自個兒何其好笑。想到隔壁另一個因著自家汗阿瑪態度衝昏了頭的大哥,胤禛突然有些不知說什麼好………
室內,鎏金色的虎首香爐正緩緩燃著,是夏日裡用於驅蚊所用的艾草香,帶著些許紫蘇,味道算不得上佳,於五感極為敏銳的胤礽看來,甚至有些微微刺鼻。
看來有時間還是要親自調一款驅蟲香過來。胤礽心下暗暗想著。
空蕩的室內,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沉默了良久,方聽康熙微啞著聲音道:“裕親王之事,保成可是也覺得是朕過於無情甚至無義了些?”
知曉以自家兒子的聰慧,這會兒怕是已然將事實猜的七七八八了,康熙索性也不再遮掩,直接開口詢問道。只目光自始至終看向地都是手邊的茶盞,不曾分出一絲一毫在不遠處的胤礽身上。
拇指上,青玉色的扳指不斷旋著。
想來康熙自己也明白,此番行為委實算不上地道。雖說此刻帳外,裕親王是自個兒自願承下所有罪責,然倘若不是提前洞悉了聖人心意,誰願將這般大的過錯,甚至足矣毀掉軍途的失誤攬在身上,承受來自八旗諸多家族子弟的怨恨………
“汗阿瑪心下自有您的考量。”
事已至此,已然沒了更改的餘地。
想到帳外裕親王伯不掩晦澀的眼神,再多的寬心之語,胤礽到底無法出口。哪怕此時的他確實能夠理解對方諸多考量。
軍隊不比朝堂,想要在
其中樹立威望,那是用一次次搏殺得來的戰功立起來的。然一次重大失敗,便可能早前的功績盡數付之東流。何況,與已經坐擁累累戰功的王伯不同,大哥于軍中不過一身份特殊些的新人罷了。()
初次領兵,便犯下如此大忌,不說那些損失了無數親友的八旗大族如何交待,一旦認下,大哥日後怕是不用再想于軍中出頭。於一心尚武的胤禔來說,此番無異於自絕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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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親疏,胤礽心下明白。雖大哥時常抱怨汗阿瑪偏心,然事實上,作為宮中最早養成的皇子。在自家汗阿瑪眼中,大哥的分量或許比不過自己,卻也絕對比的過這世上絕大多數皇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