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祁垂了眸,只說道:“可我不記得了,我怕誤了修弟的計劃,不若修弟與我共乘一匹。” 因為池祁是垂著眸,所以寧修看不清池祁眼底的神色。 池祁不曾抬頭,只伸手又給寧修盛了一碗羹湯。 知道的資訊太少了,從寧修這裡問不出什麼,便是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只能一點一點的去試探。 寧修指尖觸碰到散著熱氣兒的湯碗,他勾了勾唇,就似笑非笑的瞧著依舊垂了眸子的池祁,也不拆穿池祁的想法,他只意味不明的笑了聲:“好啊,兄長。” 那“兄長”兩個字,被寧修咬的極輕,拖得極慢,還帶了些繾綣之意,聲音極為酥癢,叫池祁下意識抬眼,就撞進了那雙黑且幽深的眼睛裡。 剎那間,腦海中有畫面閃過。 他身穿黑貂裘騎乘著白馬,卻在抬眼之際撞入一雙黑眸之中,視線交匯之際,那雙眼不躲不避,還帶著些許挑釁的意味。 他記不清周圍的環境,亦看不清周圍的人群,唯一清晰明瞭的,就是那雙眼。 與寧修的雙眼一樣兒。 唯獨不同的則是,現在的這雙眼裡,沒有挑釁的意味,只剩了池祁瞧不真切的情緒摻雜在裡頭。 池祁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目光,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叫他起了些疑。 不過池祁面兒上並不顯露半分,依舊帶了溫和的語氣說道:“那便依修弟所言,棄車乘馬。” 棄車乘馬。 此話一出,不管寧修有何反應,池祁自己倒先是愣住了。 棄…… 池祁掀了眼皮,看著寧修沒有任何反應的神色,聽著寧修對著外頭的鏢師說靠近下個城池,便護送任務結束,錢照結。 寧修放下車簾的轉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池祁那沉默的神色,寧修挑眉:“怎麼?” 池祁收斂了神色,那雙眼沉如水,他只微微勾唇,笑意不達眼底,說了句:“這些事本該是作為兄長的我所操心的,如今倒是隻能讓修弟勞累,是我的失職。” 寧修總覺得池祁這句話,是夾雜了其他的意思。 寧修細細的瞧著池祁,看著池祁不閃不避的眼神,以及無懈可擊的神色,他壓下了心底的疑惑,只浮動了下唇角,“這話倒不像是從前的你,能說出的話。” “那從前的我,是什麼樣兒的。”池祁見寧修主動提起了他想知道的事情,他穩住了心思,看似不經意的問著。 疑問的話語,陳述的語氣。 就好似,池祁並不是很在意這個問題,只是寧修提起來了,作為兄長就順著自己弟弟的話,陪著弟弟聊天胡鬧。 偏偏那語氣裡,卻沒有半點兒的寵溺色。 “兄不友弟不恭。”寧修笑出了聲,看著池祁,滿眼的惡趣味,他湊近了池祁,在池祁耳邊慢慢的擠出這六個字。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池祁的耳側,他微微側頭,就能把寧修那點子惡趣味給收入眼底。 池祁只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沒有再順著寧修的話往後問。 寧修見狀,也沒了興致繼續,他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 過了好一會兒,馬車停下,外頭鏢師的聲音傳來:“兩位公子,已經到了臨近的城池附近。” 寧修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池祁掀了旁邊車簾的一角,瞧著外頭的景色。 寧修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掀了車簾,下了馬車,在池祁想要跟著下馬車,他直接將馬車簾放下。 另一隻手取了幾張銀票,塞給了鏢師,耳邊聽著鏢師說的幾句祝福的話語,寧修點了點頭。 等看著鏢師朝著城池走去的身影越來越遠,寧修才收回了目光,轉身動作慢條斯理的將馬繩解開,說了句:“東西都不用帶了,輕裝上陣就成。”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車簾挑起,接觸到外面的陽光時,池祁下馬車的動作一頓,他微眯了眼,適應了一下強烈的日光,才續上了自己下馬車的動作。 站在寧修身側,池祁垂著眸,輕聲開了口:“你好像並不想別人見到我。” 寧修梳理馬鬃毛的指尖一頓,他頭也不抬,“你仇家太多了,我怕你死。” 半真半假的話語,叫池祁分辨不出寧修話裡有幾分真幾分假。 “上馬。”寧修牽著馬繩,沒給池祁反應的時間,就開了口催促著池祁快些上馬趕路。 池祁將寧修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