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娘待春芳歇歸來,便是有些魂不守舍,沈興淮敏感地發現她情緒很低落,待用過晚餐,蜜娘回了書房,沈興淮跟隨其後,見她一直在面無表情地翻東西,便是問她:&ldo;心情不好?&rdo;
蜜娘翻出了幾幅字畫,是阿公寫的,她抬起頭:&ldo;阿哥,你知道阿公,以前是什麼人嗎?&rdo;
沈興淮心知她許是知道了一些事,家中雖從未瞞過她,但也從未刻意告訴過她,她是一個正常生長的孩子,在她不知事時,範先生便來到了家中,她也一直以為範先生便是她的阿公,而他並非真的孩子,有成人的判斷能力,且從一些跡象上便能猜測出來,家中也態度如一,從未提及,亦未刻意去探尋,她自是不知的。
&ldo;以前,是首輔是嗎?&rdo;蜜娘又問道。
沈興淮點點頭,她知道也是遲早的,如今他們在京城,訊息四面八方。
她抱著那副字,蹲著,含著淚仰著頭:&ldo;那,阿公的妻兒是不是沒有了?只剩他一個人了?&rdo;
她仰著頭,淚水還是從眼角滑下來,泛著淚光的眼睛楚楚可憐,她抱著字畫嗚嗚咽咽,心疼阿公又深恨不能陪伴他。
沈興淮搬開椅子,與陪同她一道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ldo;阿公,他還有你,有我們。&rdo;
蜜娘哭得稀里嘩啦,搖著頭,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她亦不知為何這般難受,她恨不得自己是阿公的親孫女,阿公是他們家真正的阿公,可是他不是,他曾經是當朝首輔,輔佐過皇帝,憂國憂民,可是他沒有自己的家……
蜜娘想起他提及一些事情話語裡的憂傷,每年的某幾日,總是心緒低落,他厚實的大掌摸著她的頭,牽著她長大,他有多疼愛她,她便有多心疼。
沈興淮見她這般,亦是紅了眼睛,他同範先生的情感,定是沒有蜜娘來得深厚,從稱呼上便可看出,蜜娘是全心全意將他當做家人的,年幼時她還不知範先生並非她親阿公,家中出去做客,範先生是去不得的,她常問:&ldo;阿公不去嗎阿公不去嗎?&rdo;
範先生笑呵呵地道:&ldo;阿公不去,阿公年紀大了。&rdo;
她可以坐在範先生的膝蓋上,扯他的鬍子,拉他的頭髮,那是親近,無芥蒂地當做親人,而他們終歸是知道範先生為何來家中的。
沈興淮到京中後,所聞所見也甚多,江垣亦是告訴了他一些事情,又靠著他的猜測,他明白範先生為何要在聖上登基後,立即了卻了功名利祿轉身便走,以他擁立之功,聖上登基後在朝中亦能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的兒子為皇權而亡,妻子抑鬱而終,又如何能享受這靠犧牲了妻兒而得來的安樂。
&ldo;蜜娘,阿公最疼愛的便是你了,你就像是他的親孫女,我們也很敬愛他,亦是將他當做長輩。&rdo;
蜜娘捂著臉嗚咽:&ldo;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是年紀大了走不動了,因為他不喜歡京城,所以他不肯來,阿哥,我好想阿公……&rdo;
沈興淮拍著她的背,安慰道:&ldo;以後還有機會的,還有機會的……&rdo;
此話說出來他亦是有些難過,機會渺茫,他且不願蜜娘一人待在蘇州府,他日後定是在京城的機率比較大,幾年才可能回蘇州府一次,若是蜜娘嫁回蘇州府,他便不能照顧得上。範先生此生再回京城的機率很小……
蜜娘哭過一番,且是心境好上許多,且是念範先生念得緊,立即寫了一封信,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隻字未提他身份之事,他是她阿公,不管什麼身份,都是她阿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