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雪,大家原本以為只會下個幾日,沒想到下了半個月,還未停止,陳敏儀有先見之明,每年京中都會採取一些措施防止房屋被雪壓垮,在府衙旁開闢收容所,防止有人被凍死餓死。
雖說是瑞雪兆豐年,但江南地區少見雪,窮人家愁薪火,富人家喜玩雪。難得有雪,沈三趕緊讓人把冰雪儲藏在地窖裡,可以存到來年夏天用。
蜜娘從出生到現在也是第一回 見這麼大的雪,北方人愛看南方的小橋流水,南方人嚮往北方的鵝毛大雪。村裡的孩子們也玩瘋了,冷歸冷,玩還是要玩的,也不知道今年會多多少長凍瘡的。
手冷,畫畫寫字都不順手,把手關節動靈活了才能握筆。如今沈三不再科舉了,書房裡就只有沈興淮和蜜娘,通了地暖,屋子裡還算暖和。
積雪那一日,把窗戶一開啟,雪花就著冷風吹了進來,範先生道:&ldo;竟是多年未見這麼大的雪。&rdo;
京城年年下雪,而蘇州府十年難得下一回,越少越是珍貴。
蜜娘作了一幅畫,粉牆黛瓦下,白雪茫茫之中只有猩紅點點。她亦是不知為何作出這樣一幅,範先生問起,她只能迷茫地瞪著眼睛。
沈興淮覺這幅畫清冷而寂靜,如何是一未及笄的女孩子畫的出來的,再聯想近些日子她的靜默,多有心酸,這番變故,雖有轉好,卻還是在她心底留了痕跡。便怕她消極怠世,多加關注。
蜜娘消極之處就在見證了父母險些情變的婚姻,在她心裡,原本以為父母應該是世界上最恩愛的夫妻,她曾想找一個像父親一樣的丈夫,可劉雪妹撲向父親的那一幕深深地烙在心底,她見識過縣令家的孩子,同父不同母,姐妹相爭,難道一生一世一雙人真的只能停留在話本里嗎?
沈興淮有意誘導她,蜜娘兒時就得兄長教導,有時候,沈興淮在她的生命中甚至扮演了一個比父親還父親的角色,許多事情上她更願意同兄長訴說。
若是放在現代,沈興淮倒覺得不結婚也沒什麼,畢竟不婚族、丁克族也不少。但在古代,對於女子,最好的歸宿還是嫁一個好男人,他便問道:&ldo;蜜娘可是怪阿耶?&rdo;
蜜娘猶豫了一下,仍舊點了點頭,因為阿耶,姆媽沒了小寶寶,她沒有了弟弟妹妹。
沈興淮:&ldo;好比你正在走路,另一個人拿著雞蛋,沒注意腳下的石子,摔倒了雞蛋滾出去了,正巧被你踩碎了。你無辜嗎?好好地走路,又並非你故意去踩雞蛋。&rdo;
蜜娘沉默下來,半晌,道:&ldo;可是我看那個女的撲在阿耶身上……&rdo;
&ldo;對啊,是那個女人居心叵測,阿耶很冤枉的,如今大家走在責怪他,他何嘗不是路上走著走著踩雞蛋的那無辜人?姆媽都原諒阿耶了,你還氣什麼?&rdo;沈興淮反問道。
&ldo;……我,我就是害怕……&rdo;蜜娘眨了眨眼睛,滿眼的霧氣,癟了癟嘴,&ldo;我怕我家也有別人……&rdo;
她鼻子一酸,低下頭。
也許女人天性對第三者敏感,也更容易想得多,沈興淮表示理解,摸了摸她的脖子,&ldo;不會的,阿耶不會的,有阿哥在,誰都不可以壞了我們家。&rdo;
她波光粼粼的眼睛望著他,似是在說真的嗎?
沈興淮認真地點點頭,這輩子誰都不能傷害他目前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他的上一輩子可以得過且過,可是這一生,即便是為了這兩個女人,他都要認真努力地前行,更何況,他的身後還有一群愛他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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