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夢境邊緣的泡沫。”虛影察覺到鍾憶在看的是什麼,索性解釋道——區別於祂的力量本源,這些泡沫只是基於夢境下本就會自然產生的現象,並無什麼不能解釋的地方——“你著急回到現實,這我知道,所以我便將你們都納入了二層夢境,在這裡發生的一切,即使長達數年,也只會消耗掉外界一瞬間的時間。
我只是靈魂甦醒,肉體還在沉睡,所以為了防止[被看見],我不能使用太多力量——先前將整個巨淵用夢境靜止已是極限,故而這二層夢境就只能貼著我們三人釋放,你也就自然會看見來自夢境邊緣的泡沫了——這東西本質上就和空間裂縫周圍細密的空間紋是一樣的東西。”
“很好,又給我倆上了一課……”幻憶在後面無感情鼓掌,附和道。
“你為什麼要將力量給我?”鍾憶聽見祂說外界只會消耗一瞬間,便總算是放下心來,問出了真正該問的問題。
是啊,為什麼要將力量給他呢,還是如此突兀的情況……
虛影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認為……那些[你]與現在的你的關係,是怎麼樣的?”
是指游龍一世的[我],以及後來我知道的那些其他的[我]嗎——鍾憶想了想,回答道:“應該是不同可能性下的我?還是說,是單純的夢……不,應該不只是夢,否則不應該存在於實際才對……”
“看來你還沒怎麼想過,不過也無妨,這些事,我是可以說的。”虛影笑了笑,雙手交錯又分離,兩手心之間竟浮起一顆泡沫,其中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
是鍾憶上輩子時候的樣子。
鍾憶臉色一僵,下意識撇開眼神,有點不想去看。
對他來說,這段記憶代表著的,是恐懼和無助。
虛影將維持泡沫的其中一隻手鬆開,按在鍾憶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泡沫中的畫面因為他鬆開手的這一舉動而模糊了不少,“那就這樣看吧?”
說著,祂也倒沒有強求,只是將畫面繼續播放。
……
幾乎是每一夜,那小小少年入睡之時,噩夢在其腦海不斷重演,無數次,無數天,無數個天明,他總會不斷驚醒,然後閉著眼睛再也無法入睡。
有時候,他甚至會害怕做夢,害怕所有的一切在自己夢境中,從自己眼前重演。
他甚至會拒絕入睡,即使精神虛弱到模糊,也會在入睡的瞬間驚醒。
他開始絕望,開始掙扎,在離去與留下之間徘徊。
[還有莫叔,我不能……我不能……]
帶著顫抖的呢喃重複著,給予了少年僵硬內心一抹抓住自我的希望,即使這希望來源於別人。
他開始期望美好,總是忍不住會想,如果自己是這樣……是那樣……結果會怎麼樣?
強烈的願望投入了夢境,將噩夢驅趕到潛意識的最深處,最後,那些願望變成了一幅幅不斷聯絡的畫面,變成了不同的[他]。
……
“這就是所有的,除了眼前這個你之外的[你],與你的聯絡。”虛影將泡沫散去,解釋道,“起初是為了讓自己從夢魘中擺脫,後來是認清現實卻不願接受時的掙扎,最後是忘卻噩夢,乃至將這些願望也拋在了腦海深處的平靜。
你已記不起這一切,但我們會幫你記住——來到這個世界並非偶然,你是我們的錨點,我們也是你的,唯有將自己錨定於這個世界,才能將一切痕跡留下,免去被抹掉的命運。”
“[命之座]……”鍾憶緊皺眉頭,喃喃道。
原來是因為這個,他才會突然看清自己的命之座嗎?
命運,自己的命運是和其他所有的[鍾憶]一起,變成彷彿夢境邊緣的泡沫般虛幻的東西,然後被從這幅畫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