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愣住了。
今年的血食並不血肉模糊。
好乾淨的人兒。
好安靜的人兒。
好……好無生氣的人兒……
雷鳥一聲不鳴,站在祭臺上沉默。
薩滿等待神諭久久無果,不禁抬起頭望向雷鳥,卻看見了雷鳥猩紅的雙眼——
[少年!少年——]
預告守護神降臨的時計,此刻變作了招來雷霆的喪鐘。
雷鳥的憤怒化作無邊雷暴,本該因祭典平息的雷鳴連番降下,將山林染成了火與淚的血海。它的高鳴終於化作真正的神諭,落在了這片土地上——
承諾未能兌現,雷之魔鳥陷入了無法抑制的瘋狂和悔恨,它灑下血淚,離開了這片令它悲傷的灰燼火林。
許久。
許久,許久。
[雷鳥啊,雷鳥,你莫要再悲傷了——]
霧海似乎回應了少年的悲傷與雷鳥的憤怒,將鶴觀的血祭不斷迴圈,少年阿瑠自山林間醒來,輕聲歌唱……
……
[雷鳥啊,你莫要悲傷了——]
“嗯?是發呆出幻覺了?”鍾憶驚醒,自躺椅上坐起,不禁望向南方。
他本是坐在海邊,一邊吹著海風,一邊眯著眼睛享受下午的陽光,用以散心的,但此刻的天空顯然已被染成了黑色,卻是雷雲密佈——
“嘁——”
似悲愴哭泣的高昂長鳴自那個方向傳來。
鍾憶看看周圍的人,他們似乎都聽不見。
“好吧好吧,小小鳥,你不要叫了,我聽見了。”鍾憶嘆了口氣,輕聲回應道。
那聲音在祈求他,祈求他幫助少年解脫。
忽然,細雨從天空落下,在雷鳴的掩蓋下,何人送來了一片雷羽——
鍾憶將雷羽拿在手中,伸了個懶腰,便去了碼頭。
去鶴觀的話,應該還有船通行吧?
……
被委託了“重任”的空和派蒙想去找鍾憶說一聲抱歉,畢竟這一趟任務下來,他倆估計也沒什麼時間和鍾憶到處逛了。
然而,直到託社奉行的人問了一圈,空才知道,原來鍾憶已坐船離開了離島,去往了南面。
原來,早在出發之時鐘憶就拜託了碼頭的人,只要有人問詢,就告訴他們自己去看風景了。
“看來鍾憶早就打算好了呀,那倒是不必那麼操心了。”派蒙從碼頭工作人員身邊飛回來,和空說道。
任務在身,他們倆這番也沒法跟去了。
“希望祭典結束前他還有閒情逛回來吧。”空也便點了點頭,二人立刻投入到了祭典工作當中。
空和派蒙這邊很是熱鬧,鍾憶那邊卻是非常冷清。
……
“唔——小鳥,你別打雷了,讓我安靜些吹吹風吧。”鍾憶靠在小船的一頭,背後墊著幾塊軟墊,很是悠哉。
天上的雷雲似乎很氣惱地糾結了一會,才紛紛散去,只留下些許淡雲還在向下傾灑細雨。
鍾憶感知到雨水的到來,心念挪動,將染進軟墊的雨水掃除,以免影響了躺著的舒適感。
其實不管是阿瑠還是雷鳥,都已經不再是活著的事物了,尤其是雷鳥,早在無數年前,它就因為在稻妻肆虐雷霆而被雷神劈死在了某處島嶼上。
現今還能看到的雷鳥,一部分是位於天雲峠、來自其身為魔物的狂暴殘念的軀體,另一部分是眼下鍾憶頭頂烏雲中,懷揣著與少年未成的諾言的單純思緒。
雷鳥很著急地吹起風,一邊委委屈屈地不敢吹在鍾憶身上,一邊又朝著小船驅動,希望鍾憶能早點到達鶴觀。
少年已被生前的恐怖血祭折磨太久,它是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