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在一起狠狠刺激著眾人的鼻腔,怎麼一比樓道里糟糕的黴味和灰塵味簡直是天堂。
梁再冰忍著噁心,跟著進了房間,十一緊隨其後。
倒是梁緣嫌棄得不行,在外面胡亂飛了一會兒等味道稍微散了一點才進去。
一進來就看到滿眼的外賣袋子和塑膠飯盒,半盒沒吃完的麵條扔在茶几上,已經凝固成坨,上面爬滿黑色的黴斑,只有蒼蠅興奮地在裡面鑽來鑽去。
陳舊的地板上滿是散發著惡臭的可疑汙漬,根本找不出一條幹淨的路可以走,一腳踩上去,觸感綿密黏稠,像是凝固的血塊。
不明原因很久沒出門,身體狀態不好進食慾望低。掃了兩眼垃圾場一般的房間,梁再冰下了論斷。
臥室裡傳來熟悉的喘息聲。
梁再冰循聲過去,見陳安直挺挺地站在床邊沒有動作。
“你怎麼光站著不……”看到床上的景象之後梁再冰的疑問戛然而止。
男人身體瘦小得不成樣子,蜷縮著被陳安擋個正著。
他的頭髮乾枯,像一蓬亂草,面色死灰,形容枯槁,腹部卻異常的飽滿瑩潤。
肚皮因為脹大而呈現詭異的半透明,隱約能看到裡面有活物在動。
梁再冰往旁邊靠了靠,不動聲色地擋住十一的視野。
那人的嘴唇已經乾癟萎縮,只有黑黃的牙齒無力地上下動著,發出的聲音微不可聞。
梁再冰湊上前去,只聽到破碎的詞句。
“蟲,蟲子……救……我……”
床上的人突然抽搐著彈起。
還不待眾人有反應,就被那人喉嚨裡噴射出來的腥臭液黏劈頭蓋臉潑了一身。
黃的綠的紅的液體,混著臟腑碎肉、膽汁胃液還有其他不明成分,把他們澆了個通透。
味道直衝天靈蓋。
梁再冰捂著嘴想憋住不吐,卻不察手上也全是那玩意,一捂上去更想吐了,恨不得把手都剁了。
陳安的眼鏡被糊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見東西。
他也顧不上髒,摘下眼鏡在倖免於難的後背衣服上擦拭著。
在他們手忙腳亂的時候,那人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居然掙扎著起來,手腳並用爬到衛生間接著吐。
就追上去的那麼幾秒時間差,裡面的聲音就停止了,只有死一般的寂靜在蔓延。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衛生間髒汙的地板上。
裸露在外的肚子上破開一個口子,泛著金屬光澤的尖銳附肢胡亂劃拉著,一片血肉模糊。
那人的身體對這一切沒有任何反應,胸口也沒有了起伏,顯然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十一宣判一般微微搖頭。
一隻血淋淋的醜陋肥蟲子蠕動著,從他的身體裡,確切的說,是從他的屍體裡爬出來。
場面一時沉寂了。
他們這一路過來,其實也就是幹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勾當。
總是得過且過,混一天是一天,竟從沒認真想過,要是哪天失敗了,怎麼辦。
本是為財來為利來,現今面對的卻是一具死屍。
這個甚至不知道姓名的人,當著他的面,被以這樣殘忍的手段奪去生命。
他來遲了,他沒能完成委託,他沒能救下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