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小漂亮的女生見得很多,大美女倒是沒幾個,眼前的女人顯然可以歸入此列。
一米七幾的高挑個子,纖細瘦弱,套在麻袋一樣的藍白條病服裡,依然能隱約看見消瘦的腰身。脖子上繫了一條白色綢帶,繞到後頸打了一個繁複的蝴蝶結。
臉窄而小,被披散的齊耳短髮蓋住半邊,更顯面板白皙,尖下巴,鼻樑高挺,漠不關心地半垂著眼,清雋的面龐上沒什麼笑意。
比起可愛型的小家碧玉,她更像是盛開在死寂荒原上的灰百合,鬱郁不得志的藝術家。
白楓丹是淡泊,她是徹頭徹尾的冷,帶點憂鬱,甚至……死氣。給他的感覺和十一有些接近,心裡藏了很多事的樣子。
“呃,怎麼稱呼……”
梁再冰話沒說完,對方先開口了,“小草。”
“啊?”
女人蒼白單薄的唇瓣微動,吐出幾個字,“我的名字。”
可他分明看見腕帶上的名字不是這個,“你不是叫鬱明嗎?”
“不是。”鬱明冷若冰霜的臉上沒有一絲動搖。
“好吧,小草。”梁再冰並沒有就這個問題追根究底,輕輕揭過了,成年人都知道在精神病院刨根問底很危險。
午餐鈴適時響起,梁再冰客套道,“要一起吃飯嗎?”
鬱明卻根本沒理會他,徑直繞開他走了。
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梁再冰卻突然一恍惚,眼前不再是三院的長廊,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場景——
無燈的雜物間,缺胳膊少腿的桌椅隨意堆在角落,鋪著厚厚灰塵的骯髒地板上靜靜地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看到被撕扯開的領口,鮮血,鋪天蓋地的鐵鏽紅色,貫穿身體的銀色閃亮物……
鬱明依然冷著臉,眼睛不看壓在自己身上那具已經失溫的屍體,反而望向虛無的天花板,彷彿在和他隔空對視。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激得他汗毛直豎,觸電一般猛地退開兩步,眼前的詭異景象也消散不見,重新變回了長廊。
死者身上那個銜尾翼蛇的徽記,卻牢牢刻在他腦海裡。
梁再冰怔愣地看著鬱明離去的背影,不確定剛才那一幕到底是不是幻覺。
身體又發生什麼異變了嗎?還是從唐鵬友那裡吸收的能量發揮了作用?
他對自己身體的瞭解還是不夠,一遇到這種情況就抓瞎。
梁再冰嘆了口氣,決定回去找個時間好好摸索摸索。
“姐姐,多給點肉唄。”梁再冰衝打菜的阿姨露出自以為最燦爛的笑容。
阿姨斜了他一眼,盛起滿滿一勺雞丁,然後在他的注視下,狠狠一顛勺,精準地把雞肉抖下去大半,豌豆一顆不掉。
梁再冰被阿姨這手顛勺技術驚得合不攏嘴,“你這……”
阿姨看著他,又抖下去兩塊肉。
梁再冰不敢有意見,苦著臉接過餐盤。
已經打好飯菜等著一邊的吳語用手肘搗了搗他,“我們去和美女坐一桌吧。”
梁再冰思索了兩秒也沒拒絕,反正現在也是沒頭蒼蠅,不如找機會驗證自己剛才所見的真偽。
一路上樑再冰優雅從容地躲過了兩個飛來的勺子,三根筷子,還有四隻試圖絆倒他的腳,盤裡的湯一點沒灑,完美。
吳語拉過他,厚著臉皮坐到鬱明那一桌。
飯堂裡零零散散坐著二樓病區的病人,大多是單獨一個人,或者兩個人坐一張桌子的斜對角,像他們這樣抱團的很少,大概精神病之間也不太能有共同語言吧。
炒青菜、豌豆燉雞丁、紫菜蛋花湯,色澤都非常健康,是一點油花都沒有。
算了,就當養生吧。
梁再冰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