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孤在蘭臺坐臥不寧,然她竟去了扶風。
呵。
孤星夜尋去,挎劍立馬,徑入廳堂。
蘭臺的東西,誰人敢搶。
女人。
君位。
王叔覬覦燕宮由來已久,孤與王叔的恩怨亦早已理不清楚了。
孤五歲隨父伐楚,王叔曾設計將孤虜至燕營,孤險些死於楚人劍下。
若不是敵軍主帥將孤送回父親的中軍大帳,孤早就客死異地,燕國也必將一敗塗地。
孤猶記得那時敵軍主帥是楚國的七公子,那是個儒雅的文人,孤雖記不清他的眉眼,但記得他眸光溫和。
孤是後來才知道,七公子就是她的父親。
他的手曾輕撫孤的頭顱,孤至今尤記得她父親的話。
他說,“稚子無辜啊。”
聽說楚國敗後,七公子回國受刑,後來竟不知所蹤,再無人知道他的訊息。
狼若不死死咬住狐狸的咽喉,狐狸終究要尋機給狼以致命一擊。
王叔啊,那隻狐狸。
他又從孤這裡討到了什麼便宜,孤的獵犬撕了他的愛女,吞了那孩子半隻腳。
他年長孤十歲,自此再不敢小看於孤。
呵。
她真是個倔強的人吶,孤命她上車,她竟不肯。
只自顧自往前走,孤不遠不近地跟著。
孤想,不審,不叱,不辱。
再不棄她於鬧市,亦再不鎖她於危樓。
孤還想娶她。
但她抗拒孤,她死死掐住了孤的手,指甲深陷,掐掉了孤一層皮。
她說,君侯是好人。
她信了那隻狡詐的狐狸。
她不信孤,卻信一個謀面不過半日的人。
孤的心寸寸滴血。
在她心裡,孤暴戾嗜血。
同室操戈,誅自己的父輩兄弟。
動輒征戰,屠列國的兵卒百姓。
可孤就只是這樣的人麼?
孤不知道。
但她真真正正地是站在了孤的對面。
孤最怕的事,就是她不做孤的人,最怕她做孤的敵人。
孤第一次害了怕。
孤將她拽來,按上短案,扣住她的脖頸傾身覆下,去啃噬她的唇舌,去撕扯她的衣袍。
孤要縛住她的雙手。
孤要佔有她。
孤一心要娶的人,她得是孤的人啊。
但她厭孤至極。
她拼了命去推、去躲、去掐,她策目切齒,她痛斥說,“這世間怎會有公子這樣的人!”
孤是怎樣的人啊。
她大聲地告訴孤,公子是不得人心的人。
孤心如刀刺。
原來孤竟是這樣的人。
可有人便夠了,要心幹什麼。
多餘。
她跳下了馬車。
孤沒能抓住她的衣袍。
她厭孤,惡孤,寧死也不肯全了孤。
她說她要乾乾淨淨地回去。
在她眼裡,沈晏初好,良原君好,只有孤是惡人。
孤不死心,孤問她,小七,你的將來該是怎樣的?
她說,奴的將來,該在魏國。
孤,痛心入骨啊。
孤說,你不走,我娶你。
但她。
她背過了身去。
雨打窗稜,聲聲切切,如萬箭穿心。
孤險些掉下淚來。
暮春的雨無盡頭地下,孤就在木蘭樹下守著她,守了數日深夜。
聽說她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