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寫滿了食方。
她說,“公子若哪日想吃魏國的粗茶淡飯,便命庖人按食方做,味道是一樣的。”
她的小篆體正勢圓,含筋抱骨。
孤心生好奇,問她,“誰教你寫的字?”
她笑起來,孤從未見她笑,她笑起來的時候一雙桃花眸子閃著光,她說,“是大表哥。”
又是大表哥。
孤竟有些莫名的嫉妒。
她說完話便伏在地上,朝孤跪拜。
一個不吵不鬧,沉靜平和的人,她就那麼雙手捧著鴆酒退出內室。
(
燈枯焰弱,人寂影殘。
孤睜眸瞧著,有些失神。
見她在木廊怔坐許久,孤不知她坐在那裡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但她安靜地仰頭飲了下去。
真是個可憐的小東西。
但也不知何故,她好似有些抓住了孤的心口。
孤出門檢視,溫黃的燭光透過木紗門灑了她一身,她蜷成小小的一團,孤看見她眼角滑淚,孤竟想去把她的碎髮拂至一旁。
孤大抵是瘋了。
孝廉就抱劍立在對面簷下,幸而她低喃了一聲“大表哥”,這一聲大表哥雖使孤生氣,但到底未能在孝廉跟前丟臉。
孝廉氣孤把鴆毒換了烈酒,因而暗中益發要置她於死地。
孤知孝廉雪夜刺殺,疾色訓斥了他。但孝廉是伴孤長大的人,孤雖訓斥,但不忍責罰。
孤知道她是女子時,也不知是喜是憂。
前去魏營打探訊息的密使在年前趕來易水,說魏軍之中沒有什麼“顧言”,卻有一位“大表哥”,名叫沈宴初。
呵。
沈宴初啊。
孤知道,是魏國右將軍,與孤戰場交手數次。
密使還說,說這個叫“小七”的是個女子。
呵。
那大約是個細作罷。
孤去看她的時候,她正在廊下堆雪人。
一個戰俘,孤自認待她十分不錯。
她呢?她堆了一整個別館的雪人,偏生沒有孤的影子。
孤命她跟來侍奉筆墨,就在正堂審她。
一審便露了馬腳。
呵。
她不記得自己先前曾胡謅了一個叫“顧言”的表哥了。
孤持金柄匕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高高揚頭。
孤冷眼瞥她,她眼裡的慌張無處遁形,一張小小的嘴巴卻甚是強硬。
孤拔掉了她的長簪,拽下了她的領口。
她頓然睜眸,眼淚在眸中滴溜打轉,但咬緊牙關,一字也不認。
真是天生的細作。
孤審過細作無數,生平最惡有人稱謊。
孤反手甩鞘拔出匕首,一刀就劃開了她縛胸的帛帶。
孤瞧見了她的胸脯。
她的胸脯彈出來的時候似一對頑皮的小兔。
孤的心。
孤的心漏了一拍。
孤命她寫下罪狀,她還膽敢去遮去擋。
孤去敲她的骨節,她指節纖瘦,被敲出了重重的一聲響,孤見她的手抖得厲害,她整個人也在發著抖。
孤問她可是沈宴初密令她潛至燕營,她不認。
她大聲駁孤。
甚少有人敢這般與孤說話。
孤知道怎樣折辱女人,她極力掩住胸口,孤便捉住她的手往一旁拉去。
她才有幾分力氣,不過須臾便使她袒胸露乳。
孤身在高位,向來殺伐果斷,而今孤知她是個細作,但孤竟不忍殺。
她心裡是怕的吧,她暴露的雙肩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