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說話嗎?”
小七告訴謝歸,在謝歸手心寫下“失聲”二字。
謝歸推開車門便問起蕭商來,“蕭師兄,你知道失聲怎麼辦?”
蕭商便道,“到了前面尋些筆墨我修書一封,門主總會有法子的。”
那時她想,千機門總會有法子的,沒來由的失聲也總會好的。
後來高陽一別,也一直不曾等來門主的回信,這件事便也就擱置了。
再後來進了大營,裴孝廉也曾叫了軍中的醫官把脈醫治。
但她因不是中毒,尋不出病因,因而沒有什麼好法子。只讓多飲一些清脾潤肺的雪梨湯,好好將養著便是。
醫官既也這麼說,那便好生將養著。從前只知道裴孝廉是個粗枝大葉的莽夫,而今來看,他還真是個有心人呢。
一邊仍舊命人去薊城尋名醫,一邊又命人暗中去鄉野打探赤腳先生,冰天雪地的,也很快就弄來了雪梨,就在帳外架起爐子,咕嘟咕嘟地煮著雪梨湯。
他忙得很,煎完草藥就熬梨湯,成日裡腳不沾地的。
小七大口大口地吃飯,一碗一碗地喝湯,也一碗一碗地喝藥。
謝歸說得對,女子啊,在這世道就得有個好身子,有身好武藝,不管到哪兒才不會吃虧。
這一個多月過去,疤也淺了許多,身子也健壯了許多。
因而她深信謝歸。
有一日忽來了熟人。
厚厚的大氅把來人裹得嚴嚴實實,戴著毛茸茸的氈帽,看不清面容,一進帳便撲了過來,聲聲切切地喚她,“小七!”
小七心頭一暖,多熟悉的聲音啊。
是她的朋友槿娘啊。
自上一回相見,當真已過去許久了呀。
槿娘緊緊抱住了她,一聲聲地喚著,“小七,真想你啊,小七!”
小七也用力地抱住槿娘,她想,小七亦是真想槿娘啊。
槿孃的眼淚一把又一把地抹,腦袋就埋在她的肩頭,說話時語聲哽咽,“小七,姐姐生了個兒子,白白胖胖的,長得像他父親!濃眉大眼的,好看!真好看!”
“裴將軍的人一來報信,我早就想來了,可孩子是個慢性子,他就不出來啊。穩婆不要我急,說還差小半個月呢!我急啊,我急死了,我不能叫你自己在大營裡待著啊!恐你害怕,我著急忙慌地生,連月內都沒有坐,前天早晨生下來,這就趕緊來了。”
(月內,即坐月子的古時說法,坐月子的習慣在中國歷史上由來以久,早在春秋戰國時期,針對婦人的產後調護,就有很多切實有效的措施。具體的文字記載可以追溯至西漢的《禮記內則》,“妻將生子,及月辰,居側室,夫使人日再問之,作而自問之,妻不敢見,使姆衣服而對,至於子生,夫復使人日再問之。”)
小七心中感懷,被槿孃的一席話搞得流出了淚來。
說起孩子,她早在去歲八月就吃過槿孃的喜蛋了。
記得那小小的喜蛋染著通紅的顏色,被那北地的漢子藏在胸口捂得熱乎乎的,還說,“槿娘和周延年有了喜,雖還沒有生,但知道公子就要出征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怕趕不上。”
槿孃的掛念一直都有啊。
可槿娘也真是瘋了,老祖宗講,“彌月為期,百日為度”,光是月內就要有一百天呢。
女子生完孩子脆弱又矜貴,這百日之內不能下榻,不能出門,亦不能夠見風,她竟巴巴兒地就來了。
是啊,槿娘一來,她心裡踏實,她更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