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衾繡枕灑滿了棗慄花生,以求辟邪化煞,早生貴子。
新君啊,執起她的柔荑裹在掌間輕輕摩挲,目光繾綣,凝矚不轉,一支硃紅繪木蘭的木梳子從懷中取來,插至鳳釵一旁。
哦,他親手做的木蘭梳子,小七當真喜歡啊。
在她心裡,是比那滿滿當當的嫁妝,比那江南六十城還要貴重啊。
小七眼波盈盈,轉盼流光,衝公子宛然笑起。
新君啊,那似象牙般白皙修長的指節竟還為她濯足。
她想起來從前有一回隨他入宮家宴,那人低聲與她說話,“旁人能做的,我亦能做。”
她順口問起,“公子說的是什麼?”
那時那人步子一頓,轉臉望她,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亦能為你濯足。”
那時他曾說過的話,如今做了天下的霸主,他竟還記得清清楚楚吶。
那麼金尊玉貴的一個人,他竟肯做到這般地步。
曾幾何時,他哀求說,“你不走,我娶你。”
如今一屋二人,餕餘設袵。(餕餘設袵,即合床禮,經此禮正式成為夫妻)
新君眸中有寸寸水光,他俯身捧住了她的臉,兀然輕嘆一聲,“小七,你可知道抓心撓肺的滋味啊。”
知道啊,這樣的話,他問過數次了,她老早老早的時候就已經有答案了啊。
她抬手覆住那人心口,在他胸膛低喃,“知道啊,在每一次等公子的時候。”
在等他的時候,才明白山有木兮,木有枝啊。
他一直說的抓心撓肺,不就是這樣的滋味嗎?
是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是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是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啊?
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啊!
是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是未見君子,憂心如醉。
是洵有情兮,而無望兮啊!
那人眸光動容,攬緊了她的腰身,他說,“小七,我從來只想娶你一人啊!”
他的胸膛堅毅寬厚,他的臂膀堅實有力,她蜷在他懷裡的時候,能看見新君那雙細長的鳳眸中滿是憐惜,亦滿是歡喜。
她環住了公子的脖頸,說出她從前從也不曾說出口的話來,“小七心裡,也從來只有公子啊!”
沒有旁人,只有公子。
那人眼眶一紅,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了下來,他看起來十分委屈,他問,“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啊。”
他是燕昭武王啊,是新君啊,怎能因了一句話就掉眼淚呢?
她趕忙取了帕子去擦,也不知怎麼,分明為他擦淚,自己怎麼也心頭一酸,吧嗒一下就湧出了眼淚啊。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