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鼠有皮,人而無儀!
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
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
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出自《詩經·相鼠》,意為老鼠都有皮,做人怎能不知寡廉鮮恥?如果不知寡廉鮮恥,那不如死了)
該死,該死!
旁人一時竟面面相覷,無言以對,就那麼愣愣怔怔地望著楚國的大澤君,不過是須臾的工夫,那楚國的大澤君便與同袍疾疾翻身上了馬,朝著那呆若木雞的魏使留下了一句,“帶話給魏公子,魏人無恥,楚人羞與為伍!”
繼而再不多說什麼,扯緊馬韁,夾緊馬肚,與楚人一道突出了重圍。
馬嘶鳴一聲,拔蹄而起,燕人不曾阻攔,魏人亦不敢攔。
小七仰頭去望城樓,城樓上持弓的虎賁已經悉數退下,那垛口裡唯有大燕國的黑龍旗在風中獵獵鼓盪。
噫籲嚱,這王城城樓危乎高哉!
這崢嶸崔嵬之地,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這固若金湯高城深塹之地,當真是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倏倏然馬蹄疾疾,有車輪粼粼滾來,小七循聲望去,是一輛小軺駛了過來。
到了近前,打車的人驀地一下勒住了馬,那馬蹄子猛地剎住,在地上蹭起了一片塵土來。
那東郭將軍扔來一具鐐銬,咣噹嘩啦數聲,黑沉沉地砸了下來,於日光下閃著刺目冰冷的寒光,“虎賁的規矩,拿人就得上鎖!”
寺人忙道,“東郭將軍,公子倒沒有說......”
東郭將軍長戟杵地,嘴角一勾,連連冷嗤起來,“怎麼,仗著有幾分像魏夫人,還想上天不成?”
你聽,如今不是魏夫人像姚小七,是姚小七相似於魏夫人了。
她自己沒什麼是不能受的,她習慣了披枷帶鎖,也習慣了幽囚受辱。
就似從前為了大表哥回蘭臺,如今也是她自己選的路吶!
這世上的人有千千萬萬之餘,路也有千千萬萬條之多吶。
有的人高歌猛進,走陽關大道。
有的人桎梏加身,是末路途窮。
她就是桎梏加身的人,也只有這寸步難行的路,這小半輩子造次顛沛,無家可奔,能供她選的路從來都只有一條。
但如今以一人之不幸換得楚人之萬幸,值當,是值當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