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烤羊分肉,很快便把那人的聲音壓了下去,便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過那樣的話。
大約是聽錯了吧。
環顧周遭,在這滿營的將士之中,各有各的同伴,也各有各的歡喜,唯她形單影隻,是個多餘的人。
小七素來不是個愛湊熱鬧的,這便起了身退到一旁,尋了個人少寂靜的地方落座,這一夜的熱鬧與她格格不入。
燕人大勝,便是楚軍大敗,她沒什麼特別歡喜的,也沒什麼特別難過的,心裡百般的滋味,分不清到底是歡喜多一些,還是難過更多一些。
便就坐在月下階上,怔怔地出著神。
眼前忽地冒出了半條烤得焦香的羊腿,在火光下兀自冒著光亮的油花,“給!”
是她的朋友裴孝廉,此時正呲著牙望她,“早看見你過來了!”
他還端來了一碗熱羊湯,提了一壺烈酒,在一旁坐了下來,聒噪地說著話,“大軍打了勝仗,你不高興?”
小七應付一句,“高興。”
裴孝廉便扭著頭盯著她,“姑奶奶,你有一點兒高興的樣子嗎?”
小七別過臉去,不理會那莽夫,也不知道怎麼,莽夫一來,竟使她鼻頭一酸。
你瞧,還有人在惦著她,那小七便不是一個多餘的人。
那莽夫不解她心中所想,遞來酒壺,還嘿嘿笑問了一句,“怎麼,為你那個大澤君傷心呀?”
小七瞪了他一眼,“裴孝廉,你少說兩句吧。”
那莽夫再不敢接茬,只是嘿嘿笑著,揚手勸道,“吃吧吃吧,不說了,吃吧吃吧。”
狠狠撕了一口烤羊腿,在口中用力嚼著,嚼完了再往嘴裡猛地灌了一口酒。
燕國的酒可真烈吶,一口入喉,叫這一整個喉腔都火辣辣的,端端辣進了腹中,嗆出了淚來。
小七問,“喝得酩酊大醉,公子就不怕楚人夜裡偷襲?”
裴孝廉滿不在乎,“怕什麼,楚人被打得屁滾尿流,灰頭土臉地逃回了南邊,哪還有膽子再來夜襲我燕軍大營?裴某借他一百個膽子!”
也是。
聽將士們說,平陵這一役,斬殺了楚軍兩萬人餘,繳獲了馬匹物資無數,只怕楚軍要緩上好一陣子才能重新整軍備戰了。
月色下的慶功仍在繼續,孤軍奮戰已久,勞師遠征也已許久,如今打了個勝仗,是該好好地放歌縱酒,開懷暢飲了。
裴孝廉還說,“就連你那大澤君,只怕都要被押回郢都問罪。”
小七聽不得這個,把羊腿和酒罐一股腦兒全都塞回了裴孝廉懷裡,凝著眉頭道,“裴孝廉,閉上你的嘴巴。”
裴孝廉擎著半條羊腿,死皮賴臉道,“姑奶奶,你再吃點兒啊!”
小七狠狠瞪他,“小心我敲掉你的牙,叫你與魏夫人一樣!”
那莽夫這才消停下來,她已走出了好幾步,還聽見那莽夫在背後嘀咕,“腿不吃,湯不喝,還不讓人說了......”
心裡憂著謝玉,悶悶地回了自己的小帳,卻也沒什麼可做的。
不打算再去中軍大帳礙眼,早早地盥洗完就準備歇下了,誰知道才打發走一個莽夫,又來了一個魏夫人。
魏夫人是特意繞道來與她閒話,戴著冪籬的人是得意的,她說,“你看見了吧,什麼是‘魏夫人’,只要魏國在,我就倒不了。這是我命裡帶的,是你搶不走的。”
魏夫人還說,“公子是個眼裡揉不進沙子的人,你呀,你瞧瞧自己的臉,你總不會以為公子看見你這樣的臉還會與從前一樣。他看見了你的臉,必會想起謝玉來,也就會想起你和謝玉在城門前摟抱,丟了他的臉面。公子不說,但他心裡是過不去這個坎兒的。”
小七冷聲回道,“沈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