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淚決了堤一般兀自淌著。
也許是因承受了他毫不溫柔的索取,也許是因了心疼身上那脆弱的似個孩童的大公子。
她怔怔地想,過了年關,姚小七就十七歲了。
她比公子小了整整五歲。
可在這一刻,再霸道的公子也不過是個孩童。
他似嬰兒一般在母親溫軟的胸脯之中如泣如訴,求取安慰。
她怔怔然輕撫著他,她想,公子酒醒了,此時卻也只餘下無盡頭的心碎神傷了罷?
他們母子的溫情與在後小殿慘死的人一同,全都沉寂在了那吃人的燕宮之中。
這滿地皚皚的雪總有消融的一日,後小殿那一重重的血也必會料理得乾乾淨淨。
可公子呢?
他看似什麼都有,金尊玉貴的大公子,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名副其實的掌權者,他即要坐擁天下。可小七卻覺得如今的他一貧如洗,他也一無所有。
王青蓋車緩緩停了下來,但公子沒有起身,她便也依舊等著公子。
駟馬打著響鼻,十六隻馬蹄在蘭臺外的青石板路上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她一晃神兒想著,馬蹄怎麼會踏出這樣的聲響呢?
好一會兒才想清楚。
哦。
原來小年夜的薊城下了一整夜的雪呀。
罷了。
什麼也不再去想了,她累極了,閉上眼立時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到底有多久,只覺得這一覺似地老天荒一般,十分的漫長。
朦朦朧朧中見公子已經起身披好大氅,似乎要走了,還別過臉來與她說了一句,“小七,你再睡一會兒,我進宮一趟,有些事總要處理乾淨。你醒了再來找我。”
她乏得厲害,因而只是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公子便也下車走了。
公子不在,她一人睡不踏實,只覺得周遭森然死寂,靜得十分可怕。
忽地車門吱呀一響,那趕車的人竟掀開了帷幔,雖並不進來,但就那麼挑著帷幔直勾勾地盯著她,把她從上到下瞧了個分明。
小七頭皮發麻,想動,想拉好衣袍,想扯過錦衾,想趕緊起身逃下車去,卻絲毫也動彈不得,不禁駭得大叫起來,“公子!”
這一叫猛地驚醒,見公子仍在身邊睡著,那偉岸的身軀足以遮擋住她衣衫不整的身子了。
趕車的人並不曾進來,只是仍在呼嘯的風雪將帷幔吹得不住地擺盪。
原來只是一場夢,小七微微放心,眼皮依舊沉重地抬不起來,她往公子懷裡鑽了鑽,復又沉睡過去。
這一回便睡得更沉。
她害怕在車裡終究是要被人瞧見,隱約想起公子要她醒來去找他的話,因而跳下馬車便沿著大道往金馬門跑,也不知怎麼就跑進了萬福宮。
前殿的宴會已然結束,她下意識地便穿過屏風往後小殿去,見周王后仍在珠簾外立著,穗娘與老宮人竟也躬在一旁向內殿張望。
既還在後小殿,那想必公子也仍在內殿罷。
小七趕忙朝內殿看去,但內殿輕紗晃動,榻上卻空蕩蕩的並沒有一人。
她便問周王后,“娘娘,公子呢?”
周王后似定住了一般沒有動彈,那穗孃的上半邊身子卻砰得一下裂成了兩半,與頂著一身血窟窿的老宮人一起吱吱呀呀地轉過身來,朝她發出喋喋怪笑。
小七毛骨悚然,拔步便跑,那兩個鬼東西也顫顫悠悠地朝她追來。
小七不要命地逃,逃得膽喪魂驚,總算逃到了金馬門,見公子正立在城樓上,她心裡一安,忙大叫一聲“公子!”
公子一轉身,適才追她的鬼東西登時便消失不見了。
她忙提起裙襬往城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