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她天生愚笨,護不好自己。
忽而頸間一涼,有什麼堅硬的東西兀自扣上了她的脖頸。
那人隨手撫著,慢條斯理,“你該戴的是鐵項圈。”
旋即上了鎖。
黢黑,粗重,醜陋,冰涼。
西林苑的獵犬項上便是一樣的鐵項圈。
小七愴然。
不多久前,他曾拽著那鐵項圈將她扔進了水墨湖。
他還在茶室設宴,親手為她盛湯佈菜,為了要她不氣,那時他認了錯。
她原以為只那一回,再也不會有了。
沒想到如今還是鎖在了她的脖頸。
聽那人問道,“喜歡麼?”
小七寒心酸鼻,她的眼淚在眸中團團打轉兒。
她不說話,那人便揉捻著她的下頜,似要將她捏碎在掌心一般。
“說話。”
她若說“不喜歡”,他會說“我給你的,你就得受著”。
從前他給她木牘時也是如此,他說他給的她就得要,就得受著。
他始終都是這樣的人,他沒有變過。
那便不說不喜歡,她低低喃道,“喜歡。”
可那人嗤笑,他說,“下賤。”
君威難測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小七眼底蓄淚,不敢抬頭。
她想,他沒有說錯。
姚小七是個下賤的人。
忽聽一聲脆響,玉環碎成了兩半。
那人竟把她的玉環摔了。
小七痛哭出聲,壓抑隱忍的心緒再也剋制不住,她倉皇掙扎著去撿,但那人單手扣牢了她的項圈,便是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喘不上氣來,清瘦的手徒勞地伸向玉環,卻再也夠不著了。
那玉環呀,是她與魏國唯一的關聯了。
許瞻輕輕巧巧地便摔成了兩半。
一向都是如此,她視若珍寶的,他棄之如敝屣。
他是羅剎。
他毀了姚小七,也毀了姚小七的一切。
小七痛心泣血,她極力地伸手去夠,她的手暴出青筋,骨節泛白,顫顫巍巍,她哭著叫,“母親!”
人在最絕望灰心的時候,先想到的總是自己的母親。
她多想躲進母親懷裡,要母親好好抱一抱她。
母親會溫柔地撫拍她,會溫柔地與她說話,母親也許會說,“小七,我的好孩子,母親抱一抱你罷。”
可她沒有母親。
若父親還在,她也想躲在父親背後,父親是儒雅文人,可他必也會用盡他平生的力氣護她周全。
若父親還在,她大約不會流落此處受人欺辱。
可她也沒有父親。
姚小七形單影隻,孑然無依,孤立無援。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與那項圈抗爭,但那人拽牢項圈就像拖著一頭待宰的豬羊,稍一用力便將她拖進了籠子。
一身赤紅的蠟油涼透了,蓋住了他夜裡畫下的木蘭,將皮肉凝得緊緊巴巴。
一塊黑布蒙了上來,再什麼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