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歹事,樁樁傷化敗俗,件件盡是卑鄙下流。
她就事論事,可一點兒都沒有誇大其詞。
罷了罷了,她才不生氣,真要生氣還不得叫自己氣絕身亡,既打算陪他一程,也不必再同他計較那麼多了。
小七扁扁著嘴巴,心裡琢磨著,也不能就這麼輕易地原諒了他。
你想,那個人呀,他可就如同猛獸一樣,誰敢去招惹他。
若輕易原諒了他,他定又要無休無止地索取,沒日沒夜地討要,他是不知疲倦,又花樣百出,但小七才不願意呢。
她只想白日種桑養雞鴨,夜裡呼呼睡大覺,她才不想成日與那人膩歪在一起,過那沒羞沒臊的日子,成日不能安枕。
那一桶桶的蘭湯提進來,那一床床溼透的茵褥丟出去,蘭臺的寺人們哪有不知道的?就連薊城大營的人也無人不曉好吧。
她如今也並不想生小孩兒,若有了身孕,還怎麼養蠶抓魚,四月桑葉一綠,她就是要養蠶的。
魏人養蠶繅絲,那人是知道的。
她正是因了採桑才與嬢嬢們學會的採桑舞,那人也是知道的。
她才不生呢,她才不,至少現在還不能。
原先章德公主心中抑鬱,天天以淚洗面的,話也不多。如今呢,自從在山間地頭重新活了過來,章德公主就與這西林苑的雞鴨一樣,成日裡嘰嘰喳喳,嘮嘮叨叨,逮住機會就要給她洗腦。
總說什麼“小七,哥哥心裡苦”,“哥哥是最不容易的”,又說什麼“小七,你要心疼哥哥”之類的話,短短五六日,就把她的耳朵都磨出繭子來了。
你瞧瞧,是人都會變的。
總之洗腦也沒用,小七心裡有數著呢!
好不容易才過上了稼穡農桑的日子,她可不想再捲進那人的朝堂。若以後不得不捲進去,就如生小孩兒一樣,那也越晚越好。
她在池塘旁的茅屋裡清閒自在,恬然自足,美著呢!
只是閒下來的時候,總是惦記著那開得燦爛的桃花小徑,也總想起負手立在樹下的人來。
那人可真是這世間少有的好顏色吶!
一身的玄袍束得他如玉樹瓊枝,流風迴雪,肩頭的白鶴形具神生,栩栩欲活,而那長長的古玉佩垂在腳畔,原似道骨仙風,卻又貴氣逼人。
她不知那時的自己亦是林下風致,似仙露明珠。不知自己那一身的若草色如出水芙蓉,玉軟香溫。她也不知在桃花小徑奔跑時翩若驚鴻,又如飛燕游龍。抱著酉禽回眸時自是顧盼生輝,分明一副柔情綽態。(飛燕游龍,即像飛翔的燕子和遊走的龍,形容美女體態的輕柔飄逸)
唉。
分明想去又不肯動身,不去偏又苦苦惦記,人就在這去與不去的泥潭裡苦苦地熬著煎著。
可山桃盛開的時節也不過只有短短半月的工夫,過了這半月,可就連一朵都沒有了。
若是不曾見過桃花小徑還好,若不曾見過,那她必定安安心心地在西林苑忙活。
忙活她的雞鴨,忙活她的桑樹,等黃河的鯉魚一來,還要安安心心地忙活她的鯉魚。待到入了夏還要忙活她的蠶,還要繅絲織布,一天到晚的,她可忙著呢!
可卻偏偏見過了,見過了便心浮氣躁的,再也靜不下心來了。
就似若不曾愛過公子許瞻,她一個人也必能好好地活下去,她必毫不猶豫地離開蘭臺,跟著魏國的車駕遠走高飛,逃到那九霄雲外去。
可卻偏偏遇見了,遇見了就心浮氣躁的,再也靜不下心來了。
她煎著熬著,人還在西林苑,心早撲到桃花小徑去了。
想要去採花釀酒,卻又怕被那人瞧見了看扁。
畢竟她曾放了狠話,還朝那人“呸”了一聲,不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