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立在她身前,銀白的袍子也就那麼搭在他的臂上,他卻遲遲沒有給她。
“從前的事,你大抵已想起了許多,但若有一日,你什麼都想了起來,但願你還能記得我.......記得我有一丁點兒的好。”
公子待她的好,她心裡知道。待她的不好,她也沒有忘。但到底好與不好,再也說不清了。
他的鼻音比方才重了許多,難道他也落淚了嗎?
母親染疾姊妹傷娠時他沒有哭。夫妻離心摯友背棄時他也沒有哭。
眾叛親離背腹受敵時他沒有哭,勢單力孤兵微將寡時他也沒有哭。
那麼強硬驕傲的人,他好似也只在她面前掉過淚。
就在幾日前,他還一聲聲地懇求她不要再走,而今竟肯放她。
身上一暖,那人把袍子披上了她的肩頭。
小七忍不住抬眉望他,見那人悵然垂眸,眼眶紅著,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小七心中悲鳴,公子啊!
公子。
驀地一緊,那人已將她抱緊在懷。
他的眼淚一滴滴地打在她的脊背,他抱得多緊吶,這一刻就好似要把她緊緊地按進他的胸腔裡,就好似要把她一寸寸地揉進他的骨子。
驀地想起有人問她,“小七,你可知道抓心撓肺的滋味兒?”
她知道。
她知道啊。
不願留在蘭臺,卻也不忍丟下公子。
若仍舊留在蘭臺,她仍會惦記著高門之外。若果真走了,卻也放心不下蘭臺。
他這周遭吶,周遭盡是明槍暗箭,刀頭劍首。四下也皆是虎豹豺狼,爾虞我詐。她若不在一旁看著、守著、護持著,他一個人該怎麼辦呢?
公子亦是抓著她的心,撓著她的肺吶!
那雙修長有力的手緊緊扣住了她的脊背,叫她的胸脯緊緊貼上了他的胸膛,他們好似合二為一,而這樣的時刻,從前早就有過無數次了。
小七兀自失神,那人卻已放開了她,衝她笑道,“小七,你自由了。”
自由啊!
他許了她自由,便是承認了從前的禁錮。
她抬眸望他,他不似作假。
她喃喃問道,“我自由了嗎?”
那人亦是喃喃地答,“你自由了。”
哦,她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