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陸氏,查活著的人,亦查死了的人,查這世上還有沒有一個已經亡故的陸九卿。”
小七頭皮發麻,難道這世上還有第二個陸九卿嗎?
她只知薊城陸氏原也是名門望族,然先輩男丁皆為燕宮戰死,只餘下孀妻弱子,人單勢孤。至陸九卿,已是門衰祚薄,後繼乏人。
但能留在公子許瞻身邊的人,必得家世清白,耳目昭彰,必得忠心貫日,披肝瀝血。
這樣的人,也會有問題嗎?
那人還命,“送至掖庭監禁,給他上藥。”
虎賁軍領命疾疾去查,掖庭的人也上前將陸九卿帶走了。
身前乍然一空,晨間的涼意使她微微戰慄,人卻久久回不過神來。
那人仍在廊下負手立著,說了一句,“去換件袍子罷。”
不輕不重,不鹹不淡的,辯不明其中的情緒。
小七恍恍惚惚地沒有動。
那人不催,也不再說話,不知在想什麼。
室內的人也並沒有說什麼話,也不知在想什麼。
但沒過多久,第四撥的人已經來了。
第四撥來的人是小羌王,小羌王亦是被人抬了過來。
滿臉通紅,一身的酒氣,醉得人事不知,迷迷糊糊地還嘟囔著什麼,“美......美人兒......真香......真軟和......再......再來......親......親一個......”
虎賁軍立在門外稟道,“回稟公子,末將去時,小羌王就已經醉得半死不活了。榻前侍奉的姬妾說,今夜不見小周後掃興,羌王興致極好,比往常還多吃了一顆丹藥,折騰了姬妾們一宿,天亮時被灌醉了才停下來。末將不敢誤了公子的事,哪怕是醉死了也得給公子抬過來。”
木紗門裡的賓客笑了一聲,道是,“羌人短視,離亡國不遠了。”
廊下立著的人眉心不展,斥道,“帶這麼個廢物,冷水潑醒。”
遠處長廊下候著的寺人領了命,急忙取了冷水桶來,往小羌王腦門上當頭澆去。
這一桶涼水下去,原本還咕噥說話的小羌王非但沒有醒,反倒抽搐了幾下,昏死過去了。
看著還是個高大威猛的北羌武士,只怕內裡早就虛透了。
聽公子問道,“北羌那國師,如今還在羌王府麼?”
虎賁軍忙回,“仍在,末將今夜去時,還見過那國師,也是左擁右抱,不過不吃丹藥,不至於像羌王一樣。”
天光大亮,那人凜然命道,“急召。”
虎賁軍肅聲應是,一身鎧甲在寂靜的蘭臺發出錚然的鳴響。
賓客起身,與那人並立,“天亮了,我該走了。”
那人笑道,“走得了嗎?”
賓客亦笑,“你又能留我多久呢?”
廊下的人都是將來的君王,不該留的人強留下來,必將是一場新的混戰。
正說著話,第五撥人也總算來了。
來人稟道,“公子,魏宮的細作全都招了。”
哦,這是薊城大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