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鼻尖發酸,無比心疼那可憐的公主,分明是不記得的人,卻好似與她早已相知相惜了多年,為那一具虛弱的軀體攏緊了錦衾,柔聲勸道,“地上太涼,公主快回榻上。”
章德公主不肯,那人不轉身,她便也不起身。
小七無法,只得求那人,“公子,看一眼公主罷。”
那如青松般的身影緩緩轉身,垂下眸子,無聲地打量過來,“阿蘩,這是國事,不談私情。”
是了,是細作,便是國事了。
章德公主慘然一笑,“阿蘩知道,阿蘩不會要哥哥為難,只是......阿蘩不信自己會愛慕一個負德背義的人。”
她的話揪心扒肝,那雙紅腫的眸子盈盈含淚。在她的心裡,這一日亦如同經受了滅頂之災罷?
她喃喃重複著,“阿蘩不信他會負德背義.......不信......”
小七眼底迸出淚光,將章德公主抱緊在懷。
將將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又得知年少愛慕的人竟是別國細作,可憐的公主必是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也必是需要一個可依靠的肩膀,因而要好好地抱一抱她。
懷裡的人渾身戰慄著,“我想親自問一問他,問完了,便不再為難哥哥了......哥哥便應了阿蘩吧!”
小七早就知道那人不是木石心腸,那人外表冷硬,卻有一顆柔軟的心。
他應了。
他應了,陸九卿便沒有繩索加身,他來的時候如尋常一樣體體面面的。
就在這一間臥房,一道屏風將臥房分成兩半,小七與公子隱在了屏風之後。
來人還不曾說話,便兀然一聲嘆息。一雙人默了良久,來人才開了口,“臣才知道公主的事,公主還好嗎?”
隱約可見章德公主柔婉地點頭,“好。”
再開口時,聲中亦夾雜著抑制不住的輕嘆,“九卿哥哥,你瘦了許多。”
陸九卿仍似從前一樣溫潤,“公主也瘦了許多。”
公主垂頭微微哽咽著,“我原以為再回不來了,魏宮啊......我當真害怕那裡......但我心裡有一束光,撐不下去的時候,總能想到這束光,想到這束光,便又能撐上許久。”
陸九卿遲遲不曾說話,公主壓著哭腔,“九卿哥哥,你就是阿蘩的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