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初文經武略不比許瞻差,出手之前必會想好退步抽身之法,便是先前魏國兵變亦是如此。
想到此,心裡原該歡喜,但許瞻卻不許提他也不許見他,這份歡喜好似又被沖淡了許多。
見她不語,那人又問,“可算公明正大?”
可小七遵行君子協定皆是為了回大梁,回大梁是幹什麼,回大梁是去見大表哥。如今大表哥就在四方館,距離蘭臺不過半個時辰的光景。
他算是公明正大了,但這公明正大依舊不夠襟懷磊落,亦不算平心持正。
因而她垂眸答道,“不算。”
室內一時又安靜下來,好一會兒無人說話。
那人亦是靜默許久才起身走來,在她身前站定。小七下意識地往後退去,她本能地察覺出如今的許瞻越發危險。
他有潔癖,從前碰她一下都會嫌髒,而今他好似時不時地便湊得離她極近,亦時不時地逾矩,做出許多不合禮法的舉動來。
當真奇怪,這人的潔癖竟能好了?
才將將退了一步,那人的掌心便慣常性地落在她的後頸,旋即微微用力扣緊,迫使她不得不止住步子,亦不得不揚起頭來,對上他如一潭深水似的眸子。
那人薄唇輕啟,怔然問道,“小七,有那麼難?”
小七幾不可聞地低喃,“公子不知,我與母親一樣,大概活不過二十歲。”
扣在她頸間的手不再用力,好似只是輕輕放在那裡。
她輕嘆著,“我只有一個待我好的人,他就在薊城。”
“我怕再見不到了。”
那人的眉眼軟和了下來,刀削斧鑿般的臉看起來也不再那麼冷峻,那漆黑的眼瞳猶如化不開的濃墨,他說,“不會。”
“我活著,你便會活著。”
小七記得他曾說“你在我眼裡如同死物,不必有什麼名字”,亦曾說過“到了燕國,自然殺你”。
如今他竟說出“我活著,你便會活著”這樣的話。
總還算是一個不錯的人。
小七還未來得及慨嘆一聲,那人已抬起另一隻手,修長的指骨根根分明,乾乾淨淨,實在沒有一絲瑕疵。
這隻手捏著方才的木牘,竟穿過領口插進她的胸脯之間,囈語似的貼在她的耳廓,好似在蠱惑她,“我給你的,你就得受著。”
那微涼的木牘乍然相蹭,小七不由地打了個激靈,渾身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疙瘩來,“公子!”
他的指尖在她臉上輕輕劃過,素來是微涼的一雙手,此時卻有些灼人。進而又向她的脖頸滑去,帶起一片麻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