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七聞言心頭一暖,釀酒的時候心裡是歡喜的,如今送出去心裡也是歡喜的。
她心裡想,若這輩子定要留在蘭臺,那便總要有幾個朋友,難時幫襯,困時扶攜,以沫相濡,那才能過得下去。
若不是因了這罐桃花酒,她大約不會再想著逃亡了。
可偏偏有了這罐酒。
將將入夜便有人來拿她,雜亂的腳步聲震得木地板咚咚作響。
見是裴孝廉親自來,小七便知不是好事。
那人好似看戲一般,眉梢眼角俱閃著幾分得意,開口時亦是陰陽怪氣,“魏俘,公子召你,跟裴某走一遭罷!”
他一揚起手來,身後兩個護衛便拿好架勢要押小七。
小七心裡惴惴,轉眸去望槿娘,卻見槿娘只是冷眼瞧著,片刻背過身去,一句話也不說。
小七不得不跟著裴孝廉走,若小心向裴孝廉打探到底是什麼事,裴孝廉不過是似笑非笑,“到了公子面前,自然便知。”
小七腦中一片空白,細想近來謹言慎行,規行矩步,並沒有什麼可被人拿捏的錯處。
來時遇見陸九卿,向來溫和從容的人,神情卻有幾分凝重,見她來立住了腳,神色擔憂,欲言又止。
擦肩而過時想要低聲提醒一句,“公子不......”
話未說完,便被裴孝廉冷聲打斷了,“陸大人!不早了。”
陸九卿到底是什麼都沒說,與裴孝廉拱手見了禮便疾步走了。
月淺燈深,溫黃的燭光透過木紗門映到院中的青石板上,上了木廊脫下絲履,裴孝廉卻並沒有進茶室中去,只是垂頭拱袖朝室內的人稟著,“公子,魏俘到了。”
進了門,小七一眼便望見案上的酒罐。
那是白日她將將送給陸九卿的酒。
她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朝許瞻看去,那人闔著眸子斜靠於軟榻,一條修長的腿慵懶隨意地曲著,身上沾著酒氣,看起來並沒有不悅,眉宇間甚至還有幾分柔和。
案上有兩隻銀質角觴,觴邊泛著溼潤的光澤,顯然他方才與陸九卿飲過酒了。
裴孝廉已拉上了木紗門,人卻並沒有走開,透過紗門能看見他只是抱劍在廊下杵著。
小七跪了下來,小心翼翼道,“公子吩咐。”
那水潤的鳳眸微微睜開,“還會釀酒?”
小七垂著頭,“奴幼時住在鄉間,跟嬢嬢們學的。”
“可有什麼名字?”
她輕聲回道,“沒有特別的名字,因是桃花釀的,便叫桃花酒。”
那人輕笑一聲,“與你一般。”
小七的臉頰唰得一紅,記得初見許瞻,他便嫌棄小七這個名字低賤,因而從來只叫她“魏俘”。
這桃花酒也沒有什麼高雅的名字,如她一樣低賤粗陋。
小七垂眉斂目,低聲應和著,“公子說的是。”
那人不再為難她,命道,“斟酒。”
小七跪行幾步到了案前,端起酒罐拂袖為他斟了一盞。
那人端起角觴在案上輕點,眸光落於她跟前的銀盞,鳳目之內深不見底,又命,“共飲。”
小七因要服藥,原是不能飲酒,卻又不敢逆他,依言斟了半盞,抬起袍袖掩唇飲了。
二斤桃花,溫柔半兩,一盞入喉,那唇齒之間皆是魏國暮春的味道。
那人閒閒問著,彷彿與她閒話家常,“今日見誰了?”
小七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如實答道,“見了陸大人。”
“為何見他?”
“陸大人先前借奴大氅,奴一直未能歸還......”
“嗯?”他眼風輕掃,語氣淡淡,似在等她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