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夏司言令韓佑感到很陌生,有一種巨大的悲傷驀地湧上心頭。走向主位的時候,他察覺到眼前的景物又罩上了一層紅色的薄紗,忙低下頭掩飾。
察日松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們一會兒,率先開口道:「昭國的皇帝陛下,我是百洄國國王的兒子,這次向昭國購買巨炮的生意我可以全權代表我的父王,我們備夠了金子誠心前來,希望能夠促成這一筆友好的交易。」
「我知道你,察日松。」夏司言笑笑,「你的父王和大哥都還好嗎?」
察日松臉色微變,但他不確定這位年輕的皇帝只是禮貌性的問一下還是意有所指,也笑了一下說:「他們都很好,感激皇帝陛下牽掛。」
韓佑這才明白夏司言竟然是來跟百洄做軍火生意的,震驚之餘又有些擔心。昭國就是靠著邊境這幾十門巨炮才能跟百洄的強大軍隊勉強對峙,要是把巨炮賣給百洄,昭國又該怎麼辦呢?他簡直想問夏司言是不是哪裡又出事了,為何會這麼缺錢。
雙方談了幾個回合,察日松很想把巨炮買回去,但是夏司言要價六十萬兩一臺,並且分毫不讓。
察日松不幹了,「六十萬?怎麼會要六十萬一臺?!」
夏司言懶懶地靠在太師椅上,「我昭國跟百洄做了兩年多生意,我們的茶、酒、絲綢、瓷器賣多少錢可都是你們說了算,這巨炮賣多少錢還不能我們說了算嗎?」
察日松有些激動,站起身說:「但之前說好的是五十萬,這才幾個月時間就漲了十萬?」
「幾個月以前是五十萬一臺,不過現在工匠漲價了,鐵礦漲價了,所以炮也漲價了。」
「工匠和鐵礦?漲了這麼多?誰給他們漲價的?」
「朕給他們漲的。」
察日松被皇帝的話弄得十分焦灼,轉頭看向韓佑,「韓景略,從前的生意都是你跟我們談的,你來說說有沒有這樣的道理!」
「這……」韓佑記得當初皇帝造巨炮的時候報給他的是二十萬兩一臺,就算工匠和原料價格有所上升,五十萬一臺也已經有很高的利潤了,有心幫察日松講一講價,開口的時候瞥見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心裡一空,莫名就順著皇帝的話說,「按照現在成本來算,六十萬兩一臺是合理的。」
察日松叫嚷起來,「拿你們昭國的話說,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
皇帝拿出你愛買不買的態度,「二王子金子沒帶夠就算了吧,反正大雍朝也想買,朕還要到南邊去跟他們談,我們就不必浪費時間了。」
他說完站起身就走,侍衛和官員也跟在他後面簇擁著他。
韓佑緩步走到官員中間,林如成和王之洞突然對他十分殷勤。林如成跟他品級不相上下,年齡還比他大很多,卻反而伸手請他先走,王之洞也在一旁躬著身子賠笑。
他們對自己的態度突然一個大轉變,韓佑心裡自然知道是為什麼,只是對這些官場的趨炎附勢感到很厭煩,也不想跟他們客套,先一步跨出了門外。
這時察日松的聲音傳出來,他在廳堂中大聲地用百洄話跟人說著什麼,聽起來很生氣。
夏司言走得很快,韓佑從剛才開始就覺得很不舒服。這種狀態下,他要跟上夏司言的速度有些吃力,但他還是儘量跟上了。
路上韓佑聽到夏司言跟一個面生的年輕官員在小聲討論剛才的談判。夏司言說百洄的生意不做就算了,六十萬兩一臺他一兩都不會少,那官員問他為什麼,他說他看察日松不順眼。
那年輕官員叫唐若清,是從京裡跟著皇帝來的。韓佑只聽別人叫他唐侍郎,卻不知是哪個部的侍郎。如此年輕就坐到了侍郎的位置,韓佑竟然以前從未見過。
走到會同館門口,皇帝的馬車已經提前等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