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沒人要嗎?”
蹲下身子的少年自泥土中拾起那沾滿泥汙的酒壺,在略顯蕭條的衣物間擦了擦。
“我,沒人要嗎?”望著眼前閃爍的畫面,乾多微微愣了愣。
“不,我有人要的。”乾多輕笑,喃喃道。
話語間,九道光芒自乾多身軀剝離,化為道道玄光被他握在手中。
不值得,乾多內心低語。
他不想就這麼浪費掉九大本源地最後的饋贈。
搖搖欲墜的腳步逐漸迷亂,眼前閃爍的畫面愈發的快速,隨後,變得緩慢,能看清每一絲每一毫。
眼皮好似萬重大山,逐漸壓下。
那瞳孔之中的火光,好似那趨近死亡的螢火蟲,逐漸暗淡。
“我……有人要的。”最後的話語落下,眼皮將眼底的迷亂遮蓋。
鴻蒙紫氣盪漾,一道小小的身影,宛若流星般向下墜落。
在那無盡紫氣間,存在著無數純粹無比的生靈,他們只有簡單的靈智,當望見那下墜之物,第一反應便是張開大口。
好似水滴落入海洋,乾多的身影消失在了大嘴間。
我在哪?
乾多的意識低聲呢喃,目光帶著迷茫與無助。
眼前是不斷閃過的畫面,那深深埋在記憶深處的畫面,好似剪影一般不間斷放映著。
跑馬燈?乾多疑惑,這就是將死之人最後看到的畫面麼?
乾多好似毫不在乎一般,微微坐起身來,雙手撐著臉頰,歪著頭看著那一幅幅浮現而出的畫面。
偶爾歡笑,偶爾失神,偶爾感慨。
曾經弱小時,即使跌宕,但也充滿了樂趣,而如今站在世界的巔峰,卻少了太多太多歡樂。
就如那少年一般,以往總愛抱著葫蘆,提著葫蘆,走到哪帶到哪,而現在,卻是遺忘。
而那在夕的體內空間的乾多,好似那初生嬰兒一般,如大蝦一般弓著身子。
一股翠綠色的力量將其所包圍環繞,將他保護。
乾多微微伸出手指,帶著一絲絲可愛,戳了戳那淡綠色的薄膜,輕笑道:“謝謝了,小玉。”
而那綠色的薄膜好似是有著意識一般,輕輕閃爍回應。
一個如意的虛影浮現,似是在向乾多問好。
小玉,是那鴻蒙伴生之靈的玉如意,是乾多對他的稱呼。
那群鴻蒙伴生之靈們,好似那單純的稚童,而乾多,便是那孩子王。
不過在那場滅絕中,幾乎全部死去,為數幾個留存的,也都是已然被湮滅了意識,獨剩下身而無魂。
那玉如意,也一直被乾多帶在身上,久而久之,誕生了些許靈智,雖然不是那曾經的那個小玉,但他還是喜歡叫他小玉。
小玉在庇護著乾多,但阻不住那生命的流逝,此刻的乾多,好似那佈滿無數裂縫的葫蘆,盛不住水。
但乾多絲毫不慌,反而頗有些樂趣的遊走在自己的記憶之中。
盛夏的蟬鳴奏著歡快的曲調,傲嬌的烈陽投下大片的金箔,少年依偎著大樹,肩頭的小童喋喋不休,帶著長輩教導後輩的語氣。
乾多撐著下巴,看著那時候的自己,是多麼的小大人模樣,而那時候的萬歸,呆呆的,唯唯諾諾,帶著些初涉世事的懵懂。
微風帶起芳草香,糅雜著烈陽的溫度,仿若烹飪了一鍋童趣的美食。
少年時而點頭,時而疑惑,大眼中滿是純潔與無瑕。
“上尊,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打打殺殺呢?就不能和平一點嗎?”
“上尊,為什麼……”
“上尊……”
乾多早已悄咪咪的飄到了那記憶中的自己身旁,緩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