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州這一年的稅糧剛剛收了,便收到戶部檔案,無需送往京城,充做軍糧,讓就地安置,等竇輝竇將軍呼叫。
雖然運糧途中的損耗是真真的,可是到京中本就損耗過半,送出之前盤餘下一些,又有誰能知曉?
偏偏這次讓就地安置,等竇將軍呼叫,那些能向稅糧伸的手,現下里還如何伸出?總不能說存在糧倉中損耗了大半吧!
故而這邊自是百般不願,竇將軍呼叫時就行文過去說會有大量損耗,卻不想沒等到前線回信,也不知那竇將軍是什麼意思。
天湖縣縣令水澤正在衙中翻看這幾日公文,忽地跑來一衙役,“報,竇將軍麾下參軍柏瑜,現在衙外求見。”
水縣令聞言,手上一抖,手中文書落於桌面,“你說是誰?”
“竇將軍……麾下參軍……柏瑜。”報信的衙役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抖著聲音回。
水縣令這才回過神,“快請。”話音落,起身,提袍,一路小跑著往府衙門去相迎。
蘇如畫就帶著五人到了縣衙門外,皂班衙役見是頂盔冠甲騎著軍馬的軍爺,自是不敢怠慢,接了文書一溜煙跑著往裡報信。
蘇如畫看了忽就覺得好笑,就在今年,不過是幾個月前,自己也是站到衙門門口,那衙役喝問“幹什麼?”然後上下打量自己……
眼神她都還記得,現在自己就可以騎在馬上,衙役俯低做小的上前來雙手接了文書看一眼便跑著去報信。
再抬眼,縣令大人已經提袍扶帽,跑上前來相迎。
難怪是有人為權勢可以放棄初心,舍了良知,這般被人供起來的滋味果然是拱的人心熱。
“不知參軍大駕光臨,所為何事?”水縣令拱手見禮道。
蘇如畫才回過神來,想著過往竟然忘記下馬,忙下馬還禮,“不敢當,某是奉竇將軍之命,前來接收軍糧。”
“哦,軍糧。好說好說!這該本官派人送到軍中的,還勞您走一趟,在下慚愧、慚愧。”縣令最少也是八品,跟蘇如畫一個九品參軍稱在下,有點謙卑過頭。
蘇如畫心下暗道:態度這麼好的嗎?若不是看了往來文書,又經主簿指點,還真就要信了。本該!你不也是沒送嗎?慚愧也是當不得真。
這就是文官的彎彎繞?看看這處好戲如何演下去吧!自己還得陪著。
“不是縣尊的事,您也不必自責,是軍中要的急。”蘇如畫應對上。
“是太急了些,幾位趕路辛苦了,本官這就給幾位接風洗塵。”縣令伸手做請,讓幾人往縣衙裡面請。
看著熱情得不得了,就是隻字不提糧草的事。
兄弟們幾日隨自己快馬加鞭,不讓縣令接風著實苦了幾位,可這頓飯若是吃了,怕是吃人家的嘴短,一時不好意思開口催,自己這趟急行軍趕的先機就要落得下風了。
蘇如畫一咬牙,只能裝傻,“洗塵就不必了,洗了回去路上還是灰頭土臉。麻煩縣尊直接帶某去接手軍糧吧!”
洗塵都不明白,這個參軍怕是不認幾個字吧?水縣令剛剛心下瞧不起眼前的參軍,後面就要去接手軍糧,一下來了個措手不及。
“軍糧在的在的,本官備了點薄酒,幾位歇歇馬,解解渴再辦公事不遲。”縣令臉上依舊堆著笑,繼續打定了心思要好好款待。
蘇如畫心下好笑,我們在這吃吃喝喝,那二百兄弟是吃素的嗎?把他們晾在糧倉那真的好嗎?
臨行時問過主簿,這批糧草會在什麼位置?自己帶的二百人萬一要不出來,可不可以搶?
主簿說朝廷把整個津州的起運糧*都留在了天湖縣,縣倉還要存存留糧*,怕是存不下的,不是全部在天湖大營的倉裡,應也有半數。縣倉不能搶,但天湖大營的可以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