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畫領著幾人的弓箭並沒練足五天,就出事了。
總是說塞外苦寒,沒有親身經歷是無法明白那“苦寒”二字的其中滋味。
這一年的冬天蘇如畫平生第一次親歷了塞上的風霜苦寒。
襖是棉襖,袍是裘袍,話不曾出口,雙唇一啟先是白霧飄渺。
頂風冒雪的趕路,鬚髮都會鍍上銀白,不止眉眼上是霜雪,連口鼻都無一能倖免。
畫中的雪景的美,再好的詩詞所不能及,可有誰曾細說那寒風刺骨如酷刑?
蘇如畫親歷那如詩如畫的壯景,才知道原來那是詩畫中看不到的酷刑。
從初冬的漫天風沙到深冬的寒風如刀,這才是真正的塞外!
那一刻才明白汗人為什麼彪悍!這樣的風沙怎麼可能不拷問出一個驍勇的族群?
同是塞上的風雪,城外是逐水草而棲的汗人,城牆中還是四淵的男耕女織。
安遠城中臘月二十二,家家戶戶都置辦完了年貨,準備第二天臘月二十三小年過油。
入夜時分,天空飄下了星星點點的雪花,仰頭而望,看起來沒有多厚的雲,不會下太大的雪。
時間漸晚,生意人家門前亮起了紅紅的燈籠,而一般家宅也都長起燭光。雪全沒有停的意思,卻也並不猛烈,飄飄灑灑,地面的雪竟也積了薄薄的一層。路上行人愈發的稀少,除了客棧一般的商家也都紛紛下燈落鎖,關門歇業。
一個平常的北方冬夜,不見一點光亮,天空黑的很徹底,冬天裡寒冷的飄雪的夜,除了冷一切都很好,很安靜……
十二月二十三日。
一早起來就感覺營帳裡格外的冷。蘇如畫心下疑惑,這批帳子是專供北方戰時用的,都是厚的棉氈帳子,基本不會感覺到外面的冷,除非特別寒冷。
掀開帳簾子,竟然一下子被晃的眼睛疼。
帳外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夜裡居然無聲無息下了一夜的雪。
上次戰場上帶回來的馬肉並沒有吃多少,將軍說天馬上要冷了,天冷了更需要肉食 。
今天果然是冷了,營裡傳來肉香。
蘇如畫叫了霍六幾人,校場有人打掃過了,本打算用過早食就去練弓箭。
不想早食還沒用完,將軍就派人過來找柏校尉。
到中軍帳才知道是安遠縣城中有因大雪倒塌的房子,怕再有房屋倒塌壓到百姓,縣令來請求竇老將軍出兵幫忙清理百姓房上積雪。
安遠縣衙同其他城的縣衙一樣,本在城內居中的位置,安遠縣令若在後衙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來求援的。
趕巧昨夜縣令去城牆根下的城防營,慰問城防營的將士和竇老將軍派駐的部分人馬。
被幾個將領灌醉了酒,才在城防營宿下,早上一醒看著外面的雪就急了。
城防營中本就是些老弱殘兵,加之上次城破城防營也有死傷,真是沒剩下多少能用的人。
城防營的兵縣令都沒有絕對的呼叫權,還需要商量著借用,更不說竇老將軍派駐的人馬,縣令連說上話的餘地都沒有。
也正好離城門近,索性出來求竇老將軍借人。
蘇如畫見到了安遠縣令,還未及開口,卻見得縣令躬身施禮。
蘇如畫忙閃身躲開,這是做甚?一個正七品文官,給一個還沒入品的校尉施如此大禮!
更沒想到的是縣令開口道:“校尉大人……”
這稱呼,蘇如畫忙道:“不敢。”一個正七品的知縣,稱沒入品校尉是大人,這可從何說起?心下也隱隱的犯起了一絲不悅。
“呃,柏校尉。”縣令也感覺自己語失,馬上改口。
“請講。”蘇如畫淡淡的看著眼前的地方官,心中暗自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