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的懷錶,款式特別,外殼是純銀打造,外圓是由黃褐色的玳瑁打磨而成,表蓋兒正面是一圈由金絲鑲嵌實的花藤,正中間是手持愛情弓箭的光屁股天使——丘位元。
之所以引起李愷注意,不是因為懷錶明顯的西方風格款式,而是因為這塊懷錶前世裡他見過,就在那個酒後瘋狂的夜晚。
離婚後的紀楠借酒消愁,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當時手裡攥著的就是這塊懷錶。
多年後他和紀楠再在一起後,李愷還詢問過懷錶的下落,因為這塊表真的很獨特。紀楠回憶了很久,才說在魔都那幾年自己居無定所,反覆搬家,不知道遺失在了什麼地方。
當時李愷還隨口問起懷錶的來歷,紀楠只說是九二年在京都上大學時去潘家園閒逛淘換的,雖然看著稀罕,其實只是一個現代的仿製品,丟就丟了。
“拿去看。”朱軍延慷慨的從褲腰帶上解下懷錶扣,交到李愷手裡。
“軍延你也太老土了,早就想說你,這是懷錶,應該是穿西裝或襯衣時,別在胸前的紐扣上,再放進上衣兜裡的,哪有你這樣的,別褲腰上,揣褲兜兒裡,一看就是鄉巴佬,土包子暴發戶。”史宏亮又竄出來,“一番好意”的批評指點。
“嗨,就是塊兒表而已,能看點兒就行了,掛哪兒都一樣。”朱軍延無所謂的擺擺手。
“這塊表看著確實很珍貴,不僅是外國貨,而且起碼有上百年曆史了,來歷肯定不簡單。”
“這是我們家老爺子給我的。”
“你那個跛……做門衛的老爹?那更不好說了,肯定是鄉下收的假貨……”
“做門衛怎麼了?軍延他爸是保衛科科長。”紀楠打斷史宏亮的話。
“呵呵,呵呵,我也沒別的意思啊。軍延,你是知道我的,說話有口無心慣了,其實我心裡一直是最拿你當好兄弟的。”史宏亮再次笑著心裡咬牙。
他今天說話確實衝動了。
紀楠除了給那個小兔崽子表弟選衣服,就是詢問朱軍延對衣服的建議,一個多小時了,對自己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這讓他心裡非常憋屈。
“知道知道。”朱軍延憨厚的笑了笑,抬胳膊摟上史宏亮的肩膀,“好兄弟,一輩子。”
紀楠生氣的想要拉著李愷遠離他們,不過李愷表示想聽朱軍延“講故事”。
“我們家老爺子當年一直在西南當兵,後來因為軍事技能突出上了一年軍幹培訓班,再回到部隊後轉了幹,做了副排長,後來升任排長。七九年自衛反擊戰時,他用身體掩護救下了新上任的連長,自己傷了腿,不得不轉業回家。
這塊懷錶是那位連長在臨別時送給我爸的紀念品。他家是軍人世家,家裡的老爺子在抗戰、內戰時期縱橫晉西北,這塊表是解放戰爭時從一個刮民黨軍官身上繳獲的,連長很小的時候就帶在身上。看著花裡胡哨的,其實不值什麼,不過走的還算準時。當年我考上大學時,看別的家庭裡家長都給孩子買塊兒手錶,我爸就把這東西給了我。”
“不錯的玩意兒,軍延哥還是收藏吧,裝在褲兜裡,很容易磕碰損壞。”李愷微笑著將懷錶還給對方。
朱軍延想了想,從另一側褲兜兒裡掏出手絹,仔細的將懷錶包好,依舊裝在了褲兜裡。
“走嘍,吃飯去。”李愷努力保持著微笑,眾人在方玲玲的帶領下向遠處走去。
“呵呵,呵呵。”李愷心裡卻很是彆扭。
看來前世的當年,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當時應該出現的人不應該是自己。
怪不得自己到了涪城後,曾經多次提到過結婚,紀楠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
因為在她的心裡,自己只是紀劭的親生父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