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他爹,聽說瀛國兵和咱們的兵在燕京那兒打起來了?這麼近,轉眼兒不就打到咱這兒啦。”
“這幾年這種破事兒還少嗎?袁大頭完蛋後,就沒消停過,今兒段大帥打張大帥,明兒張大帥打吳大帥,後兒孫大帥又打張大帥,沒完沒了。打吧,打死一個少一個,影響不了咱們過日子。”李大山咂了一口菸袋,嘴裡噴著煙霧和媳婦兒說話。
劉秀芹縫補著自家男人的短褂,今天李大山上山打獵,短褂被樹枝子掛了個大口子。
“孩崽子們都睡了嗎?”
“嗯,”劉秀芹咬斷手裡完成工作的針線,“鳳兒可能還沒睡,這丫頭昨兒看你的鞋都露腳趾頭了,張羅給你做雙新鞋呢。那四個臭小子估計早打上呼嚕了。”
“你去招呼鳳兒趕緊睡,晚上做東西費眼,我的鞋你不是給錐了幾針嘛,還能對付些日子,不急著換新的。”
“行。對了,我今天去小河那兒了,把你昨兒打的兔子跟野雞給她各拿了一隻。小河讓我給你捎回些菸葉兒,說是今年頭茬兒,不過都是下邊的葉兒,不算好的,讓你先抽著,過些日子再給你拿些好的來。”劉秀芹蹭著下了炕,一邊拍打著身上一邊說。
“嗯,勞煩你了。”
“有啥勞煩的,小河也知道心疼我這個嫂子呢,還送了我一塊素花布,讓我做件衣裳。”
“那你抓緊做,這次可別惦記給鳳兒了,你都三年沒添新衣裳了。”
“……再說吧,棒子也點上了,地裡暫時沒什麼活兒,不是說給大龍相個媳婦麼,得趕緊張羅起來。到時候事兒成了,興許這塊布還有用處呢。”
“你先做你的,趕明兒我多打些獵物再換一塊讓你備著用。”
“再說吧。我去說給鳳兒熄燈,你先睡吧。”
“嗯。”
…………
“大哥,娘說這兩天給你相媳婦兒呢,有這些東西,娘肯定高興,給了菊花嬸兒,她肯定給你說個漂亮的媳婦兒。”李四彪顛兒顛兒的跟著李大龍從山上下來,手裡拎著一隻野雞,前面的李大龍則是左右手各拎著一隻肥碩的兔子。
“娘說貓蛋兒奶不夠吃,得讓姑補補身子,這些東西要先給姑送過去。”
“那也不用都拿過去吧。”
“咋了,捨不得呀,姑白疼你了。”李大龍瞪著李四彪。
“給姑送東西我咋捨不得,我是說留一隻兔子給菊花嬸兒,讓她趕緊給我們找個嫂子。大勇哥都當爹了,他比你還小一歲呢,你也不著急。”李四彪爭辯道。
“著啥急,找媳婦兒著啥急,好飯不怕晚。”
兩人走進自家院子,家裡靜悄悄的,李二虎和李三豹並排蹲在當院,低著頭,李小鳳趴在二哥背上悄聲的流著眼淚。
“咋了?”
李小鳳依舊趴在二哥背上,搖著頭不說話,不過哭聲已經壓不住了。
“老二老三,說話,咋了,鳳兒哭啥?”
“哥……姑家……沒了……”李二虎抬起掛滿淚水的臉,哽咽的說。
“啥叫沒了,咋就沒了,是姑出事了還是姑父出事了?說話呀!”李大龍著急的踢了李二虎一腳。
“都沒了……嗚嗚嗚……”李二虎終於抑制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
“畜生,那就是一群沒人性的畜生,天殺的畜生。”屋子裡傳來李大山的咆哮聲。
李四彪把手裡的野雞朝地上一丟,跑到屋前,透過半開的門看向裡面:李大山淚流滿面的攥拳用力捶著炕簷,劉秀芹趴在床上痛哭流涕。
“太慘了……太慘了……滿倉綁在柱子上,被打了幾十槍……狗蛋兒身上被刺刀穿了十幾個血窟窿……貓蛋兒……才三個月……被這群王八蛋放在磨盤上用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