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真他嗎疼……”一陣陣刺痛中,李愷睜開了眼。
“這是……醫院?”李愷嘗試著慢慢從床上坐起身,環顧著四周,心裡納悶,“不像呀,好多年沒住過院也沒探望過病人了,現在醫院佈局開始走懷舊風的路子了?還是民宿型?”
李愷所處的房間,大約十六七平米,身下是一張多種粗細圓扁的鐵管和鋼筋焊接而成的單人床,床身緊挨著右側牆。
頂著床頭,是三個堆疊在一起的大木頭箱子,箱子都是紅色的,不過最下面那個顏色要淺一些,看著不像同批次產品。箱子頂上面是幾個大塑膠包,裡面鼓鼓的包裹著東西,碼的整整齊齊。箱子正面靠著一張摺疊桌,箱子右側與門牆之間,是一個螺紋鋼焊成的架子,架子背最上層橫槓整齊掛著三塊毛巾,中間層是圓形的鐵圈,傾斜著箍放了一個搪瓷洗臉盆,盆底印著一個大紅的喜喜字,喜喜字周邊圍繞著漂亮的紅花綠葉。
架子放置的很合適,剛好不妨礙開門,只是使用時需要把門關上。
床尾到牆面間,是木板搭成的檯面,檯面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一排書,下面是幾個布袋子,裝的米、面。檯面左側,是一張黑色“一頭沉”老式辦公桌,抵著窗臺,窗臺上也是豎立擺放著好多書,窗臺下面是鐵片組成的圓柱形暖氣片。
辦公桌左側與左側牆之間,是一臺用塑膠布包裹嚴嚴實實的立式電扇。電扇位置轉到側牆,是大大小小整齊堆砌在一起的很多木箱子,紙盒子,足有一人高。
順著箱子堆再過去一些,是一張“兩頭沉”辦公桌,顏色是原色的,刷的清漆,桌面上鋪著整張透明塑膠布,上面平放著一塊大號案板。桌角上是三個玻璃瓶子和兩個小罐子,瓶子是兩個酒瓶和一個輸液瓶,裡面裝著液體,看顏色應該是油、醬油和醋,罐子裡應該是鹽和麵醬。
房間的牆面就是簡單地白灰牆,上面有幾處釘著鋼釘,掛著圍布和一些小物件。地面是水泥抹平的,中間部分因為經常有人走動、逗留而摩擦的有些光亮,隱約還有些油跡。
“好熟悉的場景,這不是早已賣掉的機械廠生活區老房子嗎,還是30來年前的樣子,這間是小一點的,16平,廚房兼餐廳兼我的臥室以及書房;對面有一間大一些的,18平,客廳兼爸媽的臥室。”李愷想著。
又做夢了。
現在應該是車禍重傷的昏迷狀態,但還有思維。
“你怎麼回來了。”屋外傳來溫柔的女聲。
“嗯,生活區的鍋爐有點兒毛病,我在鍋爐房維修呢,就抽空兒回來看看。小愷下午怎麼樣?”這次是男聲,很厚重。
“下午請劉婆婆來給他叫了叫魂,補了三次小米。好像有效果,剛才醒了一會兒,就是還不說話,直眉瞪眼的,現在睡著呢。”
“別擔心,醫生都說了沒事的,應該就是嚇到了,緩兩天就好了。你不是中班嗎,咋還沒走,這都三點多了。”
“這就要走呢,剛才跟老紀媳婦兒說了一聲,讓她時不時來看著點兒。”
“行,那趕緊走吧,你還得騎40多分鐘的車子呢。我看他一眼就去鍋爐房,活兒差的不多了,一會兒就能回來,不用去車間了。”
“那行,我走啦,你經著心,晚上做點兒好的吃。”
“行嘍,踏實走吧。”
這兩個聲音,好熟悉,這是……老爸?老媽?
對面傳來鎖門的聲音,然後一個高大的身影推門走了進來,來到床前,驚喜的看到坐起來的李愷,“醒啦,感覺哪兒還不舒服?”
看著身穿汙穢的藍色工作服,臉上蹭著幾條油汙,面帶笑容的父親,李愷心裡的酸楚一層層累積,慢慢湧向鼻子,直起身子,抱住李焱,哭出了聲。
“爸,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