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詢一直持續到天快亮才結束,不過大多都是妖怪們說,靈清的人聽。
他們中途情緒崩潰多次,最後哭得說不出來話。從祖先算起持續到現在的抗爭,哪個不是經歷撕心裂肺的生離死別,哪個不是滿身滿心傷痛。
姜芷夏讓弟子帶他們下去休息,自己則坐在小院內仰望著還在下著雪的天空。
他們訴說的一幕幕畫面在她眼前閃過,即便她沒參與,卻好像已經經歷過了一遍。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彼岸花圖案,輕輕嘆了口氣。
“在想什麼?”從外面回來的謝澤之回來便見到她在發呆的模樣,上前掃落她肩頭積累的薄雪,“想這麼出神,雪落在肩上都沒注意。”
她朝他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輕聲道:“只是覺得很奇怪。青丘這麼對待其他妖怪,又和魔界什麼相干。為什麼要那些投靠他們的妖怪去收集魔氣,難道不是該收集靈氣才對嗎?”
“這恐怕就要去青丘親眼看看了。”謝澤之牽起她的雙手,將法力傳入她的體內散去她身上的寒意,“近日有傳言青丘在操辦喜事,估計不多日他們就會派發喜帖到三界各處,那時我們可以檢視一番看有無異常。”
說來也是諷刺,最早天帝是為了讓那些狐狸自生自滅,所以劃了一塊地方讓他們不得隨意進出。現在青丘得了勢,反倒不允許別人隨意進出。就連天帝傳喚他們,使者也只能站在青丘的入口等候通傳。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姜芷夏“嗯”了一聲,當做回應。
“還在想什麼?”
“沒了。”
“沒了?”謝澤之低聲笑笑,“當我第一天認識你?”
“哼~”
姜芷夏把頭扭到一邊,又被他勾住下巴,不得不與他對視。
“姜掌門,思考是好事。但思慮過多反而會傷身傷神。”他撫摸著她的臉,“說說看,到底在想什麼。不是大事,你可不會想這麼久。”
姜芷夏起身,望著他許久沒說話,隨後揹著手向前走了幾步,又猛地轉過頭來,“你……”
像是找不到話的開頭,她又住了嘴,來回踱步。
“芷夏?”
“謝澤之,你說神仙、凡人、妖、魔的區別在哪?”
“一般認為是修煉法門不同。”
“不是的。”
“嗯?”
“我想了很久,我覺得不是這麼分的。”姜芷夏拉住他的手,“或者說我們沒有分別,我們都是靠不同方法生存的人,有人活的時間長,有人活的時間短。有人為了活下來會傷天害理,有人為了活下來會苦行節食。如果真要從中區分出來有什麼不同,那就是有人壓迫,有人被壓迫。”
“芷夏……”
“拿我來說,我是人的時候被權貴欺負,然後又去欺壓次於我的人。我成了神仙,頭上還有四方大帝、天帝天后,門派失勢也會被其他門派踩在腳下。我想如果我沒有法力,沒有抵抗凌玄澈的能力,我可能已經被他強行帶回到東部天庭當他的什麼妃子。”
她深吸一口氣,“魔界,四大世家佔據著大量的魔氣,下方魔人苦不堪言,即便如此還要被他們世家榨取最後一絲價值。
妖界,順權貴者昌,逆權貴者亡。
更不必說人界,不管上方是男人、女人,下面的人都免不了被迫害、被利用,甚至連人的尊嚴都不配擁有。
神仙與凡人、主人與奴隸、貴族和平民,說到底都是壓迫和被壓迫,掠奪與被掠奪。
刨去年齡、男女、種族的差別,底層的人都只是工具,是上位者奪權、享樂的工具。
這種壓迫撕裂了下層的家族關係,讓他們把兒女當成簡單的商品,而上位者卻將這種關係繫結住,以鞏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