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與夏天根本沒有明顯的界限。
田野裡看不出分別,天空中孤鷹在徘徊,平原上一望無垠的荒涼。
河道旁蘆葦依然茂盛帶綠,不捨故土百姓拖兒帶女苦苦支撐。
趙老爹趕著瘦得見肋的驢車,四個空桶中渾濁的河水一桶接一桶倒進紅薯地裡,水順著壟間流淌,綠葉在微風中搖曳,讓他的心裡填滿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遠遠的看見,小兒子扛著一支梭標,在跟保安團組織的民團守護著莊稼地。
附近村子裡的人差不多都跑光了,因為沒水澆地,莊稼絕收已成定局,再呆在這裡只能是等死。
下午時分,一人一驢拉著板車,快到村子時,看到村口幾位老婦在指指點點,村口枯樹下,一個躺在地上的女人,見來了位當家的,掙扎著起身。
歪跪在地上,微弱的聲音哀求:“大爺啊,可憐可憐孩子吧,求求你發發善心,你帶她走吧。”
旁邊跪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女孩。
趙老爹猶豫了一下,嘆息,然後搖了搖頭,眼角掉下兩滴渾濁的淚水,跟在驢車,後慢慢往村裡走了。
看熱鬧的女人們也趕緊散去。
絕望的女人再次躺下,看著瓦藍色乾淨得晃眼的天空,不再出聲,旁邊的小姑娘懂事的把玩著手上的一個小拔浪鼓玩具,嘣嘣聲輕響。
不多時,趙老爹從村裡出來,提了個茶壺,腰間撐了個小藤筐。
他上前幾步,蹲在女人身旁,提起茶壺將水倒進女人身旁的破碗,然後從筐裡拿出兩個高梁饃。
旁邊的小女孩瞪著大眼睛,她習慣性的在等地上的女人說話。
半晌,地上的女人沒有反應。
趙老爹仔細看著女人瞪著一眨不眨的眼睛,嘆了一口氣,正要起身,發現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著一群人,看清楚了,是昨天到來的那支八路軍隊伍。
胡義微迷著眼,看著村口這一幕。
村裡跟出來一長溜準備出發的戰士。
心裡無不象壓著石頭。
面對鬼子都可以面不改色,眼前一切讓胡義面色不再平靜,更多的是帶著陰沉。
趙老爹抬頭看了胡義一眼,安靜地收拾著女人的東西,準備帶小女孩離開。
胡義知道趙老爹家的情況,家裡五口人,衣服有三套,全家人一起幹活都在晚上,因為晚上可以不穿衣服。
政委跟著通訊員向南,去了軍分割槽開會。
軍分割槽團級參謀政委十幾位,營長好幾十。
胡義這位友軍準營長加上打醬油的王朋,沒有參加會議的資格都。
“將那個女人埋了,小女孩帶走!”胡義終於下了命令。
小女孩終於張大嘴嘶聲哭,直到嘴裡被馬良塞了一塊糖。
羅富貴在一旁陰沉著臉,正在咒罵死沒良心的土匪馬良。
時間不長,地上多了個墳堆。
烈日下東邊偵察的戰士騎著腳踏車在來到村口。
氣喘吁吁彙報:“報告連長,一個小時前,東邊三十里外,發現大批鬼子跟治安軍,他們全守在兩縣交界處,暫時沒有向西來的跡象,估計...最少四五百!”
“騎兵還是步兵?”胡義從路邊不遠處的土包處收回了目光。
“步兵,還有三輛摩托車和一輛汽車,無法靠近偵察,鬼子跟治安軍準確人數無法確認。”
胡義聽完,心情陰鬱。
猛然間,好象想到什麼,面上表情好象忽然變好。
既然東邊出現步兵,那麼鬼子騎兵應該也不會太遠。
軍分割槽騎兵團一在個營在西邊。
再往西八十多里就是梅縣縣城!
對付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