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向下落山,山頂天空仍然亮著,大山以東的平原先一步進入黃昏。
註定,即將到來的夜,不會是一個平常的夜。
早早掛出來的一輪彎月,對於平原來說,有跟無幾乎沒什麼差別。
一支隊伍終於停在一個無人的村子裡。胡義坐在一輛吱呀聲響了一路騾車上。
騾車停了,胡義卻並沒有下車,身下就是糧袋,挺舒服。
距離保安團駐地已不足十里,雖然早知司令部已經轉移進了山,他的心裡更多的仍然是擔心,外加上有些期待。
自願帶隊當尖兵的王排長,順利跟曾南生安排的外圍哨聯絡上。
“胡連長,縣政府安排了一百多人增援過來,在北邊三里村子裡,他們在上午消滅了一個班的治安軍!”王六斤也是兩天幾乎沒睡,紅著眼。
“公安隊?”胡義努力思索這個戰鬥單位的名稱,好象聽說過,但卻想不起來。
“現在必須先弄清楚敵人狀況。”胡義知道,眼下的時間很寶貴,讓治安軍在這裡多呆一天,他們就對這片土地更熟悉一分。
“已經派人去叫老曾,估計他一會就會過來。”
兩天的連續行軍戰鬥,任誰也不是鐵打的,九連人疲馬憊。
“原地休息。”胡義說著,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順手將步槍遞給跟在旁邊的馬良:“你今晚值哨,等會兒老曾過來,他肯定會將熟悉駐地那邊現在情況的人帶到過來,到時候叫我。”
山外的平原帶著絲初秋的涼意,九連大隊人全都跟著開進村,王小三立即指揮戰士從馬車上往下搬物資,帶著人架鍋開伙。
兩個班的戰士在馬良安排下,快步往村子四周散開,消失在朦朧月色中。
隊伍開始在村裡安營紮寨找地方睡覺。
一隊戰士出村,他們要找柴禾,荒地裡乾枯的荒草多,枯死乾透了的樹木也不少。
王排長精神頭的確不錯,騎著才學會不久腳踏車,後邊跟著兩戰士,三人在黑夜裡巡哨。
對面一個黑影正跑過來。
“排長,你怎麼來也了?”黑影走近,聲音傳來:“報告:剛才我們發現南邊有人一直在跟著我們。”
“有人跟著我們?”王六斤一怔:“是什麼人?查清楚了麼...有多少人?”
“打頭的是兩個偵輯隊的,讓我們巡邏組抓了!據他交待,我們白天行軍時就發現我們,原以為我們是治安軍,後來跟炮樓那邊一聯絡,說這邊沒治安軍隊伍,所以,專程跟上來打聽情況,至於具體情況,同志們還在審...”
“這些陰魂不散的傢伙,走,去看看再說...”
“今夜是馬良排長負責警戒?要不先彙報?”
“情況沒弄明白,你準備怎麼說?”
?
淡淡月光下,一片荒草叢中,兩個偵輯隊員反綁雙手,黑衣沾了土,狼狽仰面看天上的彎月。
旁邊兩個戰士,腰懸剛剛繳獲的駁殼槍,手中拎著一柄刺刀,神色得意的正跟兩看彎月的偵輯隊拉家常,聽到腳踏車吱呀聲,轉過頭來:“哎,排...王大當家的,怎麼來得這麼快?”
“這不是咱們的同行麼?”王排長眼前一亮,兩手下都挎上了駁殼槍!
“這兩傢伙一直跟到黃昏時候才被我們發現,天黑時大家進村後,他倆想掉頭跑,咱們四人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他們抓到,幸好他們沒開槍!”
地上漢奸心裡啐了一口:你們幾個全是長槍,人還比我們多,我們兩駁殼槍哪敢跟你們動手?
無論是誰,被綁起來都會極不舒服,一是血液不暢,二是地上並不平坦土塊將背硌得慌,但這些,跟自己小命命相比,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