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臉,她擰了帕子把臉上,耳後,脖子仔細擦了一遍,又撩水洗了手臂,才把帕子搓乾淨,端著水盆去倒髒水。
宴宴泡好茶,站在邊上,見她手一動,忙眼疾手快地端過水盆,笑道:“我來。燕子姐,你歇歇,坐著喝茶。我娘在做飯,待會兒端過來吃。”
白竹這才想起他們還沒吃飯,望著宴宴感激地道:“宴宴,你過去看看,炒好的肉菜還有,瓦罐裡還有雞湯,讓娘隨便再炒兩個就行了。你端些饅頭過來。”
宴宴答應著去了,客堂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
白竹眼眶發酸,心裡又愧又悔,怎麼就不堅持跟鳴曦一起去呢?
店裡離不開人,自己也沒想到身體那麼好的乾爹說走就走,沒想到一念之差留下了一生的遺憾!
雖然去了也見不上最後一面,但好歹能盡心料理一下後事啊!
轉念一想,多虧有鳴曦,他替自己盡了孝,就是自己去了,也不能比他做得更好。
燕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望了一眼白竹,見他擰眉不說話,不好意思地道:“哥,對不起!”
白竹一愣,皺眉道:“怎麼了?”
“我,我不應該在你家哭。沒忍住,伯孃知道了會不高興的。”燕子小心翼翼地又看了他一眼,囁喏道。
“沒事。我娘最疼孩子,心疼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說你!”白竹眉頭松展開了,岔開話題問道:“爹身體那麼好,怎麼就不在了呢?”
燕子一聽,眼眶又紅了。
她洗了臉,像換了個人似的,除了眼皮還有些腫,已經看不出憔悴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哭,低頭喝了一口茶水,掩飾了一下,才抬頭道:“不知道突然發了什麼病,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了。前天晚上還好好的,第二天一大早我起來打算揉麵發饅頭,不見爹起床。你知道的,他一向比我起地早,沒起床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喊了一聲,沒人答應,心裡還奇怪呢,推開臥房門一看,他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隨著燕子的講述,白竹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江大成年紀並不大,四十來歲,平時身體很好,偶爾有心慌的毛病,不嚴重,靜坐休息一下就好了,他從來不當回事。
本來嘛,鄉下人貧困,天天為一口吃食奔波,就算生病了也強撐著做事,何況他沒病,誰會沒事找事去看郎中呢?
那天生意好,忙了一天,晚上他突然來了興致,自己炒了兩個小菜,關上店門,在後院小酌幾杯,拉著燕子說了好些話。
這些年,父女倆人相依為命,感情是很好的,在父親面前,燕子只用做事,幾乎不用操什麼心,無論什麼事,江大成都替她安排得好好的。
江大成喝了一口酒,夾了一塊醃蘿蔔嚼地咔咔響。
燕子就著煤油燈織麻線鞋,笑道:“爹,你牙齒真好,吃點醃蘿蔔就像吃什麼山珍海味似的,吃得那麼香,搞得我都想吃了。”
江大成笑道:“這是你哥教你做的呢,味道不錯。”
倆人閒聊著,話題扯到白竹身上,江大成笑道:“你哥雖然不是我生的,我一樣的疼他。過年去他家看見他過得這麼好,我徹底放心了。我現在就擔心你啊,從小沒了娘,針線活做不好,婚姻也沒動靜,一天天的大了,還沒能說個親事,可怎麼辦呢?”
燕子紅著臉道:“怕什麼?沒人要更好,我在家陪著你過。”
江大成變了臉,把酒杯重重一頓,沉著臉道:“胡說八道!哪有姑娘不嫁人,陪著父母過一輩子的?我死了你怎麼辦?”
燕子也有點生氣,鼓著嘴巴道:“好好的說什麼死不死的?再說了,婚姻的事情又不是我說了算,沒有合適的,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