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找我？” 高成走進書房，對坐在書桌前的許濤說。 不大的書房只有一面書櫃和桌子，桌子上堆滿了書籍報紙，還有檯膝上型電腦和一部紅色電話。 “把門帶上，坐。” 許濤收起老花鏡，拿出杯子倒了杯茶給高成。 高成關上門，坐在桌前。 “吃飽了沒？” 許濤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水。 高成端著茶杯呷著，點了點頭，“吃飽了。” 他現在沒有在外面的氣勢和威嚴，看上去就是個慈祥的中年人，讓高成隨意了很多。 到現在他還是感覺有些夢幻，一個地級市的市長就這麼坐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說話。 “今天真是家醜外揚，讓你看笑了。” 許濤擰上杯蓋說。 “能理解。” 高成說道。 許濤笑了笑，重新戴起老花鏡看書。“真不來我家過年？我看霽月她們還挺喜歡你的，難得兩個女兒都喜歡一個人。” 高成總覺得他說的喜歡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喜歡，“額……算了吧，我一個外人就不來了。” “你不是外人。” 許濤拉下老花鏡看著他說。 他的不會是在說娃娃親吧？高成心裡一驚，試探性問，“不是嗎？” “你還不知道我和你爸的關係吧？” 許濤說。 高成搖了搖頭，老實說，“不知道。” “想不想聽？” 高成其實有些不想聽到關於自己父親的事情，但心裡也有些好奇，於是點了點頭。 許濤摘下眼鏡，起身翻找出一本相簿。 這本相簿不是之前給高成看的家庭相簿，更像是他的個人相簿。 他翻著相簿給高成看，一邊講述著。 “我和你爸是高中同學，然後又上了同一所大學，在這期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和友情，好到可以穿同一條內褲。” 許濤指著相簿上的畢業合照，說著。 高成看著黑白相片上他指的兩個人，兩個人勾著肩咧嘴笑，充滿了朝氣和活力。 許濤像是有些懷念，沉默了會，嘆口氣繼續翻著。 “大學畢業後我們兩個很迷茫，不知道去幹什麼，於是索性進了部隊當兵。” 高成看著相簿上兩排穿著迷彩服的人，透過自己的辨認找出了他們，兩人一個繼續咧嘴笑著，一個抿著嘴一臉嚴肅，從那時候開始，許濤就變得有些成熟穩重了。 “當了兩年兵，從部隊復員後，我有了人生的目標，就是從政，我依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公務員，從最開始民政局視窗辦事員，一路幹到了現在。” 許濤看著自己的昔日照片，有些感慨。 “而你爸依舊迷茫，也不找工作，整日混跡在街頭無所事事，渾渾噩噩。當時正值國家嚴厲打擊違法犯罪，我勸解過他，但他依舊我行我素，最終因為街頭鬥毆和尋釁滋事進去蹲了一年，出來後倒也老實了很多，開始安心過日子。” 其實到這裡高成就已經開始知道的差不多了，因為爺爺生前給他講過很多次，作為反面例子激勵高成。 “後來他遇到了你的母親，生下了你。” 後面的事高成都知道了，父親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又死性不改，跑去賭博，賭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後面我知道了。” 高成不想再聽一遍，於是開口說道。 許濤抿著嘴，欲言又止，似乎還有什麼話沒說，他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 是告訴他真相，還是讓他繼續痛恨自己的父親一輩子。 如果告訴了他，他開始恨自己，恨彩雲該怎麼辦？ 許濤自己倒是無所謂，這是他應得的，他不想讓高成恨彩雲，他不敢賭。 沉默了許久，許濤經過一番思索，抬起頭堅定的看著他，下定決心，“高成，其實還有事你不知道。” 高成輕嘆口氣，“我知道，我媽其實組建了新家庭，有了新孩子，一兒一女，生活非常幸福甜蜜，之所以從沒找過我，是因為不想讓她自己的幸福生活受我影響。” 許濤搖搖頭，“不是……” 高成打斷了他，輕聲道，“叔，我現在還沒樂觀到可以雲淡風輕的談這些，以後再說吧，可以麼？” 許濤緩緩點了點頭，“好吧。” 高成手裡把玩著茶杯，“其實我並不怪誰，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無法改變，既然無法改變，那就向前看吧。” “畢竟過去已經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