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著急問道:「爹怎麼做的?」
孟夫人面有哀色:「等你爹做好了萬全準備,去探視那主顧家眷時,發現他們早已被滅門了。你爹哪裡還敢再管,繞了路迴轉,之後也沒去過那片鐵礦石脈。可咱們家替人運過鐵礦石是實打實的,若真要追究起來,咱們家定然逃脫不了從犯的罪名。」
欒昇的眉頭緊緊皺起,他人在鄉野,卻一直心繫前朝,可這些年來,很少聽說過滅門慘案,僅有的幾個也都已經破了,證據也很縝密。孟夫人沒有騙他的必要,那隻能是有人壓下了這樁案子。
鐵礦石事關重大,能下狠手滅了那主顧滿門的,絕不會是尋常的仇家,很有可能就是這礦石的買主之一,怕事情敗露才痛下殺手。可又有誰能夠有這麼大的能量,能不聲不響的壓下這等大案?又有誰需要這些礦石呢?買了這些礦石,是要自己屯兵,還是要倒賣給外族賊人?無論是為了什麼,背後之人都所圖不小。
這事情是孟嵐幼時發生的,距今已經十幾年,要再去抽絲剝繭的探查,實在是難於登天。
不過在欒昇看來,孟家既然牽扯上了這樁案子,卻還能平平安安過了十幾年,說明那背後之人是完全不知道有人逃脫的,對孟家來說,幾乎沒有威脅。
不。
欒昇眸中精光一閃。若是有人恰巧認識了這個背後之人,恰巧知道孟老爺的遭遇,那孟家還是會陷入被動的局面,甚至也會迎來一場滅門慘案。
知道這件事的,除了孟老爺,只有李掌櫃了。
可他和孟嵐聽到的李掌櫃和徐通判談話的內容,一點也不像這種捅了天的大事,要真是這事,徐通判絕對不會有閒心和李掌櫃說些有的沒的威脅他。
幾乎可以確定,徐通判和李掌櫃商議的不是此事,那到底是什麼呢?
孟嵐的心思極亂,她經營鋪子也有好些日子,自然明白買賣運送鐵礦石是足以殺頭的大罪。孟家基業被毀事小,家裡人平安才是事大,若此事真有被發現的那一天孟嵐不敢去想。
慌亂間,她聽欒昇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還是那樣的平靜,似乎孟夫人告訴他們的不是殺頭的禍事,而是鄰居家的閒話。
「岳母,您放心,這等大事是萬萬等不到十幾年後再清算的,孟家定然無事。」
孟嵐抬頭去看他,因為離得太近,只能看到他刀削般的下頷和來回起伏的喉結。
說完,欒昇低下頭,正巧撞上孟嵐的視線,他就這樣看著她的杏眼說道:「我會和嵐兒去查清楚李掌櫃和徐通判想做什麼的。」他又轉過頭,對孟夫人道:「您就安心在家,好好準備我倆的親事吧。」
孟嵐被欒昇牽著手拉出來時還有點神思恍惚。欒昇沉穩她是知道的,但是當他用肯定的語氣說孟家定然無事,甚至還讓孟夫人安心準備親事時,孟嵐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蕩漾開來。
他好像真的是個值得信賴的人,甚至,是一個可以依賴的人。
欒昇走在前面,沒留意到孟嵐在胡思亂想,只是拉著她的手,覺得她的步子有些慢,於是停下來問她:「還在想李掌櫃的事?」
「啊?」孟嵐晃了晃神,才反應過來:「哦,沒錯。」
她確實有些擔憂,徐通判那麼志在必得的語調,怎麼也不可能是件小事,可也確實像欒昇所言,應該不是十幾年前鐵礦石的事兒,否則李掌櫃和她們孟家,估計都已成了刀下亡魂。
到底是什麼呢?能夠讓徐通判和張太守動心的,一定是有利益的事兒,也一定是與李掌櫃有關的事兒。
欒昇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溫聲安撫:「想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還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
孟嵐好奇:「什麼辦法?」
「那就是,直接去問李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