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開燈的宿舍中,黯淡的月色下。
少年的眼瞳金如漣漪,收斂著,重歸平靜。
「如何……非常好看吧!」
惡獸在一邊非常自得的喋喋不休著,像是在炫耀一樣:「經過精心挑選之後,我可是一眼就看中了這件喔!」
「總覺得,非常的襯你。」惡獸藍如流螢的眼瞳,甜蜜如歌,苦澀如愛。
「……」
他說了什麼。
他和祂又說了什麼,後來室內安寂,沒有任何聲音。
年少的孩子拾起其中一件穿在身上,他將浴衣的闊袖系在手肘下,露出一節小臂和手腕。
最後踩上木屐,噠噠噠的向外跑去,獸在窗子裡注視那逐漸遠去的少年,樹葉莎啦啦的相互婆娑,獸消失了。
祂再一次去追尋屬於自己的少年。
高專外,鳥居下。
五條悟等到了那個人。
他看到少年的那雙眼睛。
比夏日祭打的燈籠,更加明亮。
在星群燃燒出的光下澆築成的琥珀色調,明如黃金。
――「五條前輩!」
他眼中神色明亮,笑得奪目向年輕的五條悟揮手。
「浴衣!真的非常好看!」
白毛貓貓先是低頭,後又抬起。
一副尾巴要翹到天上去的自得,滿是『繼續誇不要停』的意思。
「就像前輩說的一樣,我第一次參加高專的夏日祭,對於夏日祭竟然和交流會緊接這件事也讓我有點意外,本來以為還要相隔幾天。」少年笑得明淨,眼瞳色調如光,「所以,今天就請多多關照啦!」
雙手合十,拜託拜託,虎杖悠仁如此說著:「帶我去夏日祭吧?」
「真、真拿你沒辦法!」
一切都在夜色裡如此清澄,他說:「交給我吧。」
「……謝謝。」
櫻色發的少年回目,「我非常開心,五條前輩。」
五條悟也穿了浴衣,同樣的純白打底,不同的是藍雲紋。
五條悟離開說在山下等虎杖,留給虎杖換衣服的時間,那之後,丘比給虎杖準備了和五條悟送的一模一樣的浴衣。
虎杖悠仁什麼也沒有去問,他心知肚明的,去維持了這樣搖搖欲墜的日常。
他非常開心,也十分幸福。
「――幾點啦?」
早櫻色發的少年向身側的他年輕的老師露出笑容,一併晃了晃自己空蕩蕩的手腕。
手機在虎杖的口袋裡,但他沒有看,而是選擇了向身旁的五條悟詢問時間。
或許是因為被爺爺養大的緣故,虎杖偶爾會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地方作風老派,譬如更習慣手錶和鐘錶所顯示的時間……不過也沒有執著到絕對的地步。
他只是想要跟五條悟說更多的話,哪怕只是問時間這樣的小事。
「接近八點四十,還有二十多分鐘。」白襯衫的長袖半拂過系在手腕上的腕錶,蓋住百達翡麗星河藍的錶盤。
那上面是月相,是星軌,是天狼星的幾度明滅。
高達七千萬日元的價格上,是轉動百年的光陰,及以昂貴定製的時間。
似乎,也可以是一個宇宙的概念。
――『春天呀。』
遙遙石階下,遠燈中的祭典攤位長如流水,人來如龍舞,似乎遠遠的傳來綿長頌唱。
「春天?」虎杖愣了一下,再仔細聽,小調裡仍然還是若隱若現的『春天』。
「可現在不是夏天嗎……」
「是夏天啊。」五條悟含混的哼著同樣的調子,一邊用無比認真的視線對上了少年的眼睛,「是夏天沒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