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他身邊的簪。
他送給她的蝶簪。
可惜,恐怕是再不能插到她的髻上了。
念起這些時,即便在殿外,他都能品到,自己心裡,驟然湮起的一抹酸澀的味道。
這種味道,於他是陌生的,第一次品到,卻是深深地,在那瞬間,攫住他所有的思緒。
“我不會再去看她。”終是說出這句話,他毅然地走進雨中,不能再讓這些懦委的思緒困住自己,否則,他怕真的會應了冥霄所說的話,功虧一簣!
冥霄看著他絕然地離開,玄色的袍裾在雨中拂出一道暗沉的光影,有些絕決,更多的,是無法忽略的一抹寂廖。
他,始終還是陷了進去。
此時,不過是逃避。
只是,這逃避,又容得了他躲多久呢?
冥霄復淡淡地笑著,撐起傘,重又走回落花齋。
霜兒還未回來,殿內的蘇合香卻是要燃盡了,他收了傘,慢慢走進殿中,緋顏仍側蜷著身子,睡得沉沉,他攏了一把香,添進鼎爐中,見她把錦褥擲扔一地,心知,必是嫌著什麼。
她的潔癖在這兩月間,愈發的明顯,旦凡她用過的東西,都不喜別人再碰,每日梳洗,更是連霜兒都插不了手。
他看著她的背影,莫奈何地笑了一笑。
這麼睡,即便是春初,也該會受涼。
他返身,至一旁的櫥中,取了一條渲繪著墨竹的被褥,慢慢走至榻前,輕輕展開,俯低身,覆於她纖瘦的身子上。目光微垂,忽地,見她側轉回身子,明眸流轉間,睨向他。
離得那麼近,他能聞到她的髮際衣間幽香嫋嫋,沁入心脾,瞬間,讓他手中的力氣也忽地消失一般,一動也不能動,只這麼看著她。
這張臉,是他手下最美的傑作,而他看著這豔麗無雙的姿容,卻再是不捨得移開眸子。
原來,他也會迷戀於這樣一種表相。
“你來了……”她輕輕說出這句話,帶著幾分曉夢初醒的慷懶。
“嗯,讓二弟打擾到了你。”
她睨了他一眼,卻不再說話,側著螓首,復閉上眸子,蝶翼般的睫毛徐徐地在臉頰投下些許的陰影,細細碎碎間,鼻息漸漸均勻,顯是又睡得沉了。
這兩個月,她統共與他說過的話,不會起過十句,但對於其他人,譬如霜兒,他曉得,她是連一句都不願再說。
他直起俯低的身子,替她把被角掖好,放下層層的紗幔,才要離開榻前,聽得,她細如蚊蠅的聲音傳來:
“我要回去……”
只這一句,她再不說任何話。
他也不能說任何話,因為,殿外響起蹦跳的腳步聲,他知道,是霜兒回來了
甫回身,那丫頭果然抱著一大捧的鮮花,邁進殿門,望向他的臉,卻是有著明顯驚訝的。
看到突然折返的北歸侯,她不能不驚,及至看到一地的狼藉,以及,北歸侯和小姐看似暖昧的舉止,更讓她的腦子只單一的聯想到了那一層上。
難道,趁她去採花的這瞬間,侯爺和小姐——
她的臉剎那飛昇起不自然的紅暈,有些訕訕地道:
“侯爺,小姐——”
“小姐睡下了,你待她醒後再把這收拾一下。”
冥霄徑直往殿外行去,輕聲吩咐道。
霜兒捧著那把花,站在殿前,有些不知所措,不過,不管怎樣,小姐變成夫人,若有受益的地方,肯定也有她的一份啊。
畢竟,她是近身伺候過夫人的。
這般想時,她依舊開心地輕手輕腳把這些花插進一旁的瓶中,隨後,關闔上殿門,而她,就倚坐在殿門旁,靜等著小姐的起身。
按著通常的慣例